“站了好一会儿了。”他好脾气地回答。
“那你听见你徒弟点评你做的纹身不怎么样,也就几百块一小时的乡巴佬风格了?”
她言语放肆。
实际上快要喘不上气来了。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句话从来不是说着好玩而已,眼前的人往那一战,她就觉得自己的汗毛都快竖起来了——
其实千鸟堂人人都这样。
只是他们会写在脸上。
她却不会。
因为她亦有过胆大妄为,双手挂在他脖子上,赖在他身上跟他撒娇的时候。
此时几乎要冻结的气氛中,许绍洋并没有被她的调侃挑衅,只是越过她的肩头,用含笑的眼扫了眼她身后沙发上的那些小男生……
那清冷一眼中,小男生们一下子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纷纷头发都竖了起来。
“不是啊师父——”
“我们乱讲的!!!!乱讲的啊!!!”
“这不是日式新传统……怎么会是师父——”
“这女人进门我和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夸她纹身好看qaq!!!”
许绍洋抬手示意他们闭嘴。
就像是音乐会的指挥师抬手做了休止手势,求生欲浓重的青蛙闹塘一下子又鸦雀无声。
“你看你把他们吓成什么样子。”
许绍洋重新收回目光看向徐酒岁淡淡说着,语气里却没有丝毫责备的意思,相反纵容居多……仿佛在暗示她再多闹一会儿,他也不会多说什么。
徐酒岁却恨急了他这样黏黏腻腻地同她讲话——
现在扮演什么好脾气先生?
砸她店的时候下手有哪怕一点儿留情么?
想到这就怒火中烧,又厌恶脑子里不自然地想起自己以前在这个人面前发嗔耍痴的鬼样子……两种感觉拉扯着她,叠加起来,最初被砸店那晚,那种令人颤抖的愤怒又从脚底冒出来——
她只好低下头不说话,以沉默表达抗拒。
“怎么了,”下巴被冰冷的指尖抬起,她对视上一双寒潭幽深的眼,“眼睛那么红,来之前在谁那受了气么?”
在男人抬起手,看着想要来摸她的脸或者单纯地碰一碰她的发顶时,徐酒岁冷着脸抬手挡住了他的手。
许绍洋顿了顿。
“你以为都像你这么无聊?”她冷冷地反问。
“……”
许绍洋放下了手,只是盯着她微蹙的眉和略微泛红的眼角。
“我来拿我的稿子,拿完就走。”徐酒岁面无表情地说,把自己的手伸出来,在他的鼻子下摊开,“给我。”
许绍洋脸上的笑意肉眼可见减少了些,只是此时语气暂且还是温和的:“我说了,只要你——”
“我不会去参加那个比赛,”徐酒岁打断他,“要参加也是以个人的名义,而不是千鸟堂的任何人。”
当她的话语落地,男人脸上最后一丝笑意也不见了,唇角微绷紧——
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件事很神奇:关于徐酒岁轻易就能挑起他的怒火。
“我还以为你今天出现在这里就说明你已经想通了。”
“我是想通了,老躲着你有什么用?我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然后我们彻底一刀两断,就这样。”
“一刀两断?你连握纹身枪的姿势都是我手把手教的,要一刀两断,你不如去剁了自己的手。”
“许绍洋,没想到几年不见你脸皮越发变——”
男人此时看上去也不欲再同她废话。
他的忍耐显然已经到达了极限,站在这和她磨半天嘴皮子也不是他向来的处事风格。于是在徐酒岁像是炸了毛似的冲他低声咆哮示威的时候,他伸出手揽过了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