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似什么都不在乎,却也因缺失母爱,成长在那样一个没有温情的家里,而生过恨。恨老天不公,恨病魔夺去了母亲年轻的生命。他不明白,他究意做错了什么?竟要承受这些痛苦。可清醒之后,他依然守护想要守护的人,守护自己那颗心,不去诅咒,不去抱怨,更不去憎恨。对美好,对爱,甚至对痛,都保持敬畏之心,遵照母亲的遗愿,在这个凉薄的世界里,深情地活着。
以为这一生就这样了。一个人累,一个人睡,直至终老。却再次遇见那个笑起来又娇又俏,满腹爱心的小太阳。多少次午夜梦回,邢唐都被赫饶中枪那日淋淋的场景惊醒。他把那张药方妥帖地收藏着,不是因为它救了赫饶的命,而是觉得,那是一副给了自己希望和勇气的良方。每当遇到难事,他就临摹那方子,一遍遍地在脑海里回忆俞火的话:“你的样子不像是区区邢经理,倒更像是邢总经理。”
邢总经理……邢总。她是在那个时候就看穿了他的野心吗?亦或是,他那个时候看起来,太无助,太可怜,她其实只是借此鼓励他,鼓励他往前走,往高处走?
邢唐把俞火搂得更紧了。像是担心下一秒会被推开,像是要借由她身体的温度,和她的善良,消除自己心底隐匿的那丝无法道与别人说的痛苦。
感觉到他手劲的变化,和他的情绪的不对劲,俞火终是伸出手,在他背上轻轻地拍了拍,如同安慰丢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邢唐的心,因她的动作而回暖,他把脸埋在她颈窝,嗅着她的馨香和气息,平复了许久,才俯在她耳边说:“我知道很晚了,过来不合适。但就是特别想见你一面。”
俞火的手搭在他背上,终是问:“怎么了?”语气是她不自知的温柔和怜惜。
“没事,就是有点累了。”邢唐舍不得这一刻的温暖和亲近,可也懂得适可而止,他松开手,在她发顶抚了抚,“继续睡吧,我回去了,把门锁好。”
俞火垂眸,在他转身前,她说:“进来我看看你手上的伤。”
邢唐抬起手,才发现手背上不知什么时候划伤了一小处,迟疑半秒,他跟在她身后进门。
原本雷打不动的大款兴奋起来,蹿过来,围着他转。
邢唐下意识俯身抱它,腰上一阵钻心地疼,他缓了缓,才招呼大款:“过来。”然后走到客厅的沙发前坐下。
俞火直朝书房去的,没注意到他的动作。听见他说“过来”下意识回头,见他在逗大款,才反应过来他那话不是对自己说的。
书房里,俞火手上翻弄着行医箱,耳畔是那个男人撸猫的声音:“不是说加菲都是高冷的吗?怎么你对我好像还挺热情?平时对你小主人也这样吗……”还有惯常冷漠的大款透出愉悦的喵喵的叫声,她唇边不经意就染上了笑。
想到之前和他说该拆线了,俞火算算时间,决定直接给他拆了。考虑到他刀口周边长时间没沾过水了,她准备了下工具,打算拆完线后给他好好清理一下。免得他忍不住马上洗澡,会影响针眼愈合。
客厅的声音却渐渐弱下去,俞火奇怪,走近一看,邢唐竟坐在沙发里睡着了,头轻轻歪着,手还搭在腿上的大款身上。
他是有多累,才在短短的几分钟之内,在别人家里睡着了。灯光萦绕下,俞火看着这个身高腿长的男人没什么形象地窝在她沙发上熟睡的样子,心霎时柔成窗外的夜色,模糊得再也看不清那些遥远的,阻隔她走近他的一切前尘过往。
把行医箱放下,迈到他两腿之间,她坐在茶几上,在不惊醒他的情况下,倾身握住他右手,动作轻柔地为他处理着手背上的划伤。等她完成所有,邢唐也没醒。倒是大款抬眼看了看,很识趣地挪到一旁的单坐沙发上继续呼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