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楠楠玩累了,缩在座椅里睡着了。俞火拉下遮光板,把她头顶的空调关了,也闭上了眼睛。感觉到身旁的人呼吸均匀,邢唐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注视她的睡颜片刻,他继续看航空杂志,却半天没翻一页。然后没多久,肩头一沉,身旁的人轻轻地枕到他肩膀上。
邢唐静了片刻,肩膀向她倾了倾。俞火像是感应到什么,下意识往他身边蹭了蹭,睡得无知无觉。邢唐偏过头,笑的无声。
俞火睡了一路,直到飞机下降期间颠簸了几下,她才猛地睁眼。意识到自己不仅头枕在邢唐肩膀上,整个人都依偎在他身侧,姿态亲昵如恋人。她倏地坐直,发现邢唐也闭着眼睛,看上去像睡着了,才松了口气。可等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枕的正是他有伤的胳膊,她懊恼地聚起了眉心。低头看看身上的外套,俞火犹豫了一下,轻轻搭在他身上。
邢唐才像被惊醒似地睁眼,他先低头看看身上的衣服,才看向她。
俞火迎着他的目光说:“明天该换药了。”
邢唐点头,“我记着呢。”
俞火问:“有什么不舒服吗?”
他说:“没事,都挺好。”
俞火根本不信,“比没伤的那边还好?”
邢唐注视她,实话实说:“有点疼。”
俞火垂眸,打开自己的手包,拿出两片膏药,“肩膀上不也挨了一下吗,贴这个,对局部的软组织损伤有一定的治疗效果。”然后又是一个小瓷瓶,“清创消毒后外敷,促进愈合。”
邢唐看着那两样东西,“你自制的?”
“怕有毒?”俞火说着就要收回。
“怎么会?”邢唐赶紧接过去,“你不是中医吗,还是改学西医了?”
俞火默了一秒,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是中医?”
她的反应倒像是……真不记得他了。邢唐注视她片刻,“用银针止血是中医的急救术吧?听说,大夫为患者治病时,都是用最有把握,最擅长的方式。况且昨天,你不是还给我外婆留了张药方吗?而你缝针的手法,也很娴熟。”
也对。即便她什么都不说,从推拿,到药方,再到针灸止血,判断出她是中医并不难。俞火没再说什么,转过头去。邢唐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舷窗外,天空湛蓝如洗,白云像波纹般一路铺陈到天边,美不胜收。一如触手可及的她,哪怕只是略显不悦的侧脸,也是绝色。
飞机快落地时,楠楠才醒。下机后依然黏着俞火,像是失散多年的姐妹。最后还是邢唐说:“楠楠,该和姐姐说再见了。”
楠楠转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说:“小豆姐姐,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电话号码了吧,我们又见面了呢。”
俞火才想起来,自己和小丫头“找朋友”的约定。她摸摸楠楠的头说:“我已经告诉你爸爸了,一会你问他。”然后明显迟疑了下,才抬起头,用那双清亮的眸看向邢唐。
却还是欲言又止。
邢唐与她对视,目光灼热专注:“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语气温和柔软,带着鼓励和期待。
终究是失望了。
俞火注视他沉湛的眼一秒,转身,竟连句再见也没说,就那么走了。
楠楠拽他的手,“干爹。”
邢唐的视线追随着那背影,目光中的疑惑和恋恋不舍平分秋色。半晌,他才垂眸:“怎么才改口呢?”之前小丫头可是一直叫爸爸来着,叫得他都想直接提醒她可以改回“干爹”了。
楠楠则有自己的小想法,“那之前都是叫爸爸的呀,突然又叫干爹,小豆姐姐多奇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