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林岚记忆犹新,如鲠在喉。
封信的爷爷走得早,封信与奶奶生活在一处,爷孙俩可以算作是相依为命。
他和奶奶关系深厚。也因为老人带着一个孩子,势单力薄,时常受人白眼,所以也造就了封信从小便沉默寡言、坚韧独立的性格。
那时候的日子虽然有些辛苦,但是对封信而言,却是简单而温暖的。
而这样的日子,也终止于封信七岁的那年。
封信记得那一天是自己七岁生日刚过的第三天,封震岳林岚夫妇开着新买的汽车到达清市封奶奶家所在的那个小镇,声称要接走他。
他已经到了要上小学的年纪,而奶奶家小镇上的小学不足以带给他好的教育。他必须要去市里上学。
封信不想走,但奶奶和父母却坚持要他一定要去市里。封震岳为了不让他伤心,甚至提出了让封奶奶一同跟去市里,也好对封信有个照应。
可老人家却拒绝了,只说:
“我不走,我家在这儿,你爸也在这儿,我去城里做什么?哪儿也不去。”
“你们带信信走吧,逢年过节回来看看我就行。”
“信信聪明,是该在城里读好的学校,上好的大学,别被我耽误了。”
……
他哭过也闹过,想办法抗议过,可是最终拗不过父母的强硬,只能随父母到了清市。
在清市上学的那段日子,是格外孤寂的。
封震岳和林岚太忙,所以大多的时间,家中就只有他自己在家。
他时常会给奶奶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能回去,问她什么时候能来看她,问他们什么时候能够再见面。
那时候的奶奶总是说:“快了就快了。信信努力学习,等你什么时候考了第一名,奶奶就去城里看你。”
“奶奶去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糖酥饼,你等着奶奶,乖啊。”
他信以为真,当时还十分惊喜地问:“真的?那我一定考第一!”
“好。”
他所不知道的却是,当时封奶奶早因为时常晕倒,在一次偶然间被邻居发现送去医院,被查出脑肿瘤,已是药石罔效的地步。
封奶奶病危的那一天,封信有一场数学竞赛。
她病危的消息是在封信上场前,医院通知到封震岳的。在当时如若封震岳立即叫停,他其实还完全有可能见到最后一面。
封震岳纠结了很久,最终选择隐瞒了一切。让林岚带着他去了数学竞赛,自己奔往医院签署了最后的病危通知。
那一次的竞赛,他不负众望,拿得了第一。
可是当他再见到奶奶的时候,看到的,就只有一具遗体和她留下的一段录音。
“信信,奶奶要走啦,奶奶等不到你的第一名了,不过奶奶知道,你一定能拿第一。”
“你也别怪你爸,是我不让他告诉你的。反正早晚都会是这样,告诉你也没什么用,只能平添伤心。”
“你别哭,男子汉可不能轻易流眼泪的。”
“好好学习,听你爸妈话,将来一定要做个有用的人。加油啊。”
……
后来他时常怪封震岳,怪他为什么不告诉这件事,怪他为什么要把自己接去清市。
可他也更加怪自己。
怪自己为什么没能早发现异样,怪自己为什么不能再坚持一下留在奶奶的身边。
如果他当时在她身边,或许他就能够在她第一次晕倒时就发觉异常,更或许那时候她被及早送医,她或许就不会那么快死。
可惜,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