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手跟她的很不一样,手掌温厚, 骨节硬朗, 修长的指微微一动就透出力量感。粗粝的拇指亲昵地一下一下抚着她的手背, 慢慢又转到软嫩的掌心,恶作剧一样缓缓画圈。摸够了, 他又沿着她纤细的指节细细描绘, 一毫一毫地揉到指尖……
吴羡好闷在被窝里,身上的温度越来越高,气都快喘不出来了。
这男人是把她的手当琴键了么……
“好好。”磁沉的男音隔着被窝柔柔唤她。
吴羡好往回挣了下, 他还是不放手。她咬住下唇不吭声。
哼,不放开她, 她就不理他。
“好好。”单漆白又低低喊了她一遍,有点欲言又止的。
“你……介意我的无痛症吗?”
吴羡好在又热又闷的被窝里怔了一瞬。她往上稍微拱了拱,露出俩大眼睛朝男人看。
单漆白也在看她,黑眸垂着,长睫在眼窝处投下两片阴影,表情晦暗不明。
“你介意我的病吗?”他又问了一遍,低沉的嗓有点哑。
吴羡好伸了伸脖子,把整张脸都露出来,慢慢摇了摇头。
她真不觉得他这个病有什么大不了的。她知道单漆白以前肯定因为这个稀奇古怪的无痛症吃了很多苦头,现在生活上也需要比平常人多注意一些。
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呀。
就算有无痛症,他不也还是单漆白么,还是那个很牛逼的钢琴家。别人能做的他也可以,他还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
这是他第二次主动跟她谈起无痛症。每一次他都很平静,清淡的脸上看不出波动的情绪。
但吴羡好总感觉他身上隐隐散发着一种无力感。看不到,却格外真实清晰。
她也有点无力了——她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这样的病症极罕见,不给旁观者任何换位思考的余地,她永远也体会不到他的艰辛……
抿唇想了两秒,吴羡好轻声开口:“无痛症又不是你的错,没人愿意得病的嘛……”
她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反应,声音很低:“如果有人因为这个原因对你……不好,那肯定是他们的不对。”
单漆白眉心动了动,下睑的睫毛轻轻地颤,寡淡的表情都柔和了不少。他望着床上的女孩,眸光深处漾出绵长温柔的波纹。过了好几秒他喉尖动了动,什么都没说,只是张开手掌,包住了女孩那只白嫩的小手。
男人的大手完全将她包裹,干燥的手掌,紧实的触感,严密又温热,莫名给人安全感。吴羡好心头微微动了一下,居然不想把手抽回来了……
握了一会儿,单漆白主动松手了。他把小姑娘的胳膊放回被窝,帮她把被子往上扯了扯,眷恋地揉了揉枕头上的脑袋顶。
“快睡吧。”
吴羡好看着细心体贴的男人,居然有一瞬的恍惚——她小时候爸爸也是这样的,给她铺好床,看她钻进被窝,还要摸摸女儿的小脸蛋,再仔细地给她掖一掖被角……
吴羡好这么想着,嘿嘿咧嘴笑起来了。她看着轻挑眉梢的单漆白,有点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鬓角。
“我有时候觉得,你真有点儿像我爸哈哈哈……”
单漆白:“……”
年轻的钢琴家陷入了思考。他吃不准小姑娘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和你爸爸关系好吗?”
吴羡好立刻点头,“当然啦,我爸比较偏心我,我是他的小棉袄嘛!”
单漆白看小姑娘乐得眉眼弯弯,也跟着笑了,“你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