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秋见老三朝她这边瞟了一眼,似乎在看她听见这句没有,她对他笑了一下。妈妈的开场白似乎不是向联防那个方向发展的,就怕妈妈这是虚晃一枪,这段开场白一完,马上来个“但是”。
她听老三表白说:“我对静秋是真心的,这个请妈妈相信——”
妈妈说:“别人都叫我张老师,你也叫我张老师吧。”
老三赶快更正:“这个请张老师相信。”
妹妹看见老三胆战心惊、唯唯诺诺的样子,想笑又不敢笑,脸都憋红了,终于忍不住跑出门去,不知道跑哪里笑去了。
静秋不敢笑,只紧张地听妈妈的下文。妈妈说:“我是相信这一点的,所以我才觉得有必要跟你谈谈,不然的话——-,我们根本没什么可谈的。”
老三连连点头,说:“那是,那是。”似乎很感激妈妈把他当作同一个战壕的战友。
妈妈说:“我们关心静秋,爱护静秋,就要从长远的观点着想,不能只顾眼前。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静秋顶职,很多人都眼红,在背后戳是捣非。现在她顶职的事还没搞好,如果这些人看见你们两个人在一起,对静秋顶职的事是非常不利的——”
老三又连连点头:“那是,那是。”
沉默了一阵,老三大概觉出妈妈是在等他主动表态,于是清清喉咙,说:“张老师,您放心,我这次回去了,就不再来找她了,一直等到她顶职的事搞好了再来找她。”
静秋见老三踌躇满志的样子,望着妈妈那边,大概在等妈妈夸奖他几句。但她听妈妈说:“顶职的事搞好了,事情也没完,在转正之前,学校随时可以不要静秋——”
老三沉默了一阵,豪迈地说:“那我就等到她转正之后再来找她。试用期是一年吧?那我就一年之后再来找她——”然后他做了一下算数,订正说,“一年零一个月左右吧,因为她现在还没顶职——”
不知道妈妈是被他的主动配合还是被他的计算精确感动了,很温和地说:“你知道这么一句话吧?‘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如果你对静秋真是有——这份情的话,也不会在乎这一年多不见面,对不对?”
老三满脸是悲壮的神色,连声说:“对,对,您说得对。”然后还加以自我发挥,不知道是在说服谁,“也就一年多嘛,我们——还年青,还有很多——一年——多。”
妈妈嘉许说:“我看得出来,你是个懂道理的人,响鼓不用重捶敲,别的我也就不用多说了。我并不是那种死封建的母亲,对你们年青人的心情还是很理解的,但是现实就是这样,人言可畏,我们不得不谨慎一些。”
老三说:“我懂,我懂,您这也是为了我们好——”
大概妈妈已经站起身,下了无声的逐客令了,静秋见老三也站了起来,央求说:“我去打点水,帮静秋把脚洗一下,她脚底烂了好些小洞,里面都是煤渣,她自己看不见脚底,不方便,我帮她把煤渣掏干净了,上了药,就马上走——,以后这一年零一个月,就——拜托您照顾她了——”
妈妈说:“你在这附近晃来晃去不好,我去打盆水来吧。”
妹妹不知什么时候又折回来了,听了这话,一跳而起,说:“我去,我去。”妹妹一会就打回一盆水来,放在姐姐床边,静秋觉得自己象那些坐月子的人一样,躺在床上让人伺候。她想下床,三个人都不让她下。
老三把静秋脚上的纱布打开,妈妈捧着静秋的脚看了一会,快要流泪了,走到一边,对老三说:“那就麻烦你了,我跟静思出去乘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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