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号的深夜,她曾和一位现职法医的同学在某一间小酒馆聊天。
「昨天接到一个诡异的病人。」
渡边清香一边扶正眼镜,一边吞下杯中的透 明液体,脸上红通通的。
「诡异?」她的同伴笑了笑,小林智子(二十八)道:「说来听听吧?我倒 想瞧瞧你所谓的诡异是什幺。」
「哎,你别瞧不起人嘛。」
清香知道智子因为身为法医,镇日与一堆离奇尸 体为伍,没什幺东西可以吓得倒她。
「那是一个被车子撞的小男孩,呃!」清香打个嗝,「对不起,可是很奇怪, 车子的保险杆一般来说都是在大概大腿的位置,但他的双脚完全没事,接着更扯 的是……」 「死了吗?」智子冷不防地问道。
「喂,留点口德好嘛?」清香有点不悦。
「抱歉,因为职业关系,我对死人比活人有兴趣的多。」
智子笑道。
「你真是……啊……算了,你闭嘴听我说啦。」
清香扶正不断滑下的眼镜道, 「他被撞到的时候,车子根本没煞车喔,可是他却被"撞飞″喔,一般来说这种 情况他应该会被碾过去,而且会被车子的底盘拖着滑行一段距离才对,然后会送 到心脏外科,因为胸腔里面的肋骨都断了,主动脉或是心脏万一运气不好被断骨 刺到造成大出血,不用二十秒就没救了。」
「喔,」智子一副总算听懂的样子,「原来你在为这件多出来的工作发牢骚 啊?」 「不是啦……」清香不耐烦的道,「第三点,他全身上下只有头部受伤,假 设他真的被撞飞,不管是四肢或是内脏什幺的应该都会受到伤害的,可是他只有 颅骨破裂,脑内缺氧造成的神经细胞大块坏死而已,这实在太奇怪了。
唯一的例 外,是颈部肌肉出现撕裂伤,但是跟车祸应该没有直接关系。」
「那你到底想说什幺?」智子皱眉道。
「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奇怪,所以我决定以后每天去观察他。」
清香道, 「他勾起我的好奇心。」
「反正他也醒不过来啦,你想把他绑起来用鞭子抽都没问题。」
智子笑道。
「我是医生,不是变装俱乐部的。」
清香没好气道。
************ 渡边清香一一检查生命维持系统上的数据,悦之的情况没有恶化,但也没有 好转。
「最近都没看到那位新山小姐……甚至连长岛小弟的母亲都很少来了… …「渡边清香一边想,」也不能怪她们,人变成这样,多看一眼也只是徒惹 伤心而已。
「渡边清香开始思考要不要对长岛小弟的家属提出拔管的建议,这样 失去呼吸能力的长岛小弟便可以自肉体的束缚里解脱。
「我看还是算了吧,免得又被人骂冷血,而且那间大公司不是说要帮长岛小 弟出医药费吗?」清香心想,「可真是信口开河啊……到底知不知道养一个植物 人养一辈子要花多少钱?」 一提到拔管,清香脑中立刻浮出各种案例和有关拔管议题的人道辩论,任何 和死亡有关的事情都会先天不良的趋向极度复杂化。
「渡边医师,」实习护士木之下京子(二十二)打开门走了进来,「主任找 你。」
穿着雪白护士服的京子道,她染成茶色的头发在护士帽下面飘来飘去的。
「你的丝袜……怎是粉红色的?」清香问道,盯着护士白裙下突兀的粉红色 丝袜。
「漂亮吧?」京子笑道,眼睛弯的像新月,俏皮地站个三七步「这样配护士 服很好看对不对?」 「漂亮是漂亮……」清香皱眉道,「可是不合规定,你们不能穿太鲜艳的衣 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