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琴,莫炀想起家里那台老式的钢琴,也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架钢琴。
于芳芳当年买这架钢琴的时候特地带莫炀去看了价格,她说:“学好琴,以后你能把买琴的钱挣回来。说到挣钱其实最庸俗,但人又免不了庸俗。阿炀,我希望你的人生有所成就,不要走我老路。”
这句话不知为何莫炀一直记得。
他记得这句话的原因不是因为想要感谢母亲这句话,而是想着有一天反驳她:“我不想有任何成就,只想过得简简单单。”
但这句话莫炀知道自己这辈子不可能说出口。
现在,也没有机会说出口。
莫炀眯着眼抽了一口烟,接过先生手上的这把琴,继而把手上尚为燃尽的烟放在一旁,他道:“我来献丑一曲。”
等这一曲拉完,他放在一旁的烟早已经燃尽。
林馥馥就站在不远。
莫炀把二胡交还给先生后朝林馥馥走来,轻声问她:“怎么了?”
林馥馥说:“我听到琴声就下来看看,没想到是你在拉二胡。”
“闲得慌。”莫炀淡笑说。
人虽然看似在笑,但好像并没有什么笑意,林馥馥感受到的只是孤寂的容颜。
不远处摆着几张牌桌,莫易云正招呼着一些亲朋在打牌,谈笑风生。
守夜的晚上不可能一直干坐着,打牌到通宵是常事,莫易云认识的朋友多,最会招呼这种事情。
时间尚早,莫炀重新牵着林馥馥的手,他说:“我带你去酒店休息吧。”
他不该丢下她一个人在这屋子里的。
这里,多少有些让人忌讳。
但其实林馥馥的心里一点都不害怕,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摇摇头,“不要,我要在这里陪你。”
“我晚上要在楼下守着。”他的意思是不能陪她在楼上睡觉了。
林馥馥点点头,“我知道,我也在楼下陪你。”
“傻瓜。”
林馥馥拉着莫炀的手,他的手真的太冰冷了。
她忍不住板着脸对他说:“你多穿点衣服好不好?小心感冒了呀。”
林馥馥早上来的时候特地给莫炀带了一件羽绒服,有大大的毛领,看起来特别能够保暖,但是他却不穿。
莫炀点点头,“等会儿就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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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总是要暖和许多的。
这是莫炀的卧室,但是莫炀很少在这里住。这里也早装修一新,根本看不出他幼时生活过的痕迹。但是书桌前摆放着一张照片,是莫炀和他妈妈的合照,看样子,那时候的莫炀不过也才五六岁的样子。
从莫炀和他妈的相处看来,其实一直没有太多的亲昵。儿时的莫炀总是会很依赖母亲,那时候两三岁,无论母亲怎么打他骂他,他总是会伸手扑进母亲的怀里。但随着年岁渐长,这种母子的本能被渐渐弱化。
林馥馥洗漱完毕浑身暖呼呼的,她把莫炀的手拉过来放在自己的怀里,说是让他取暖。
莫炀的手很大,好像一掐就能将她的腰给掐断了似的。
“晚上吃饱了吗?”
林馥馥点点头。
今晚莫家摆了七大桌,算起来,吃饭的人就有七十余人,很是热闹。
不知为何,丧葬时总是无比热闹的。平日里无人问津的于芳芳,也不知道哪里多出来那么多的亲朋好友,这似乎成了中国丧葬习俗的一种通病。
莫炀也洗漱了一番,整个人从浴室出来之后精神看起来也好了许多。
林馥馥把带来的保暖内衣都让他穿上,又让他穿上厚厚的毛衣,外面再套一件羽绒服。这样,她就放心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