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约在H大后街的一家咖啡馆见面。出门时下了场雨,梁初音忘记带伞,在路边买了把。
抵达咖啡馆门口,她走得急,伞面不慎刮在路边的树枝上,“撕拉”一声,裂了道口子。
梁初音目瞪口呆,举了举手里的伞,看了好一会儿。
咖啡馆东侧是整面的落地玻璃,季礼坐在角落里,抬眼扫来就看到了这一幕,手里的杯子顿了一下。
这时,梁初音也看到了季礼。
梁初音:“……”
四目相对,她有种自己是在表演杂技的感觉。
说好的云淡风轻呢?
她的表情有些皲裂。
季礼唇角微扬,低头呷了口咖啡。动作太快了,转瞬即逝,梁初音差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他竟然笑了?
记忆里,他大多是不耐烦、冷淡的模样,从来不愿意搭理她。
这人心思很重。
可是,他这种沉默寡言又和南靳宇不一样。
季礼是季家长子,但从小父母不和,他的母亲出自农村,文化水平低,季韫信发达后嫌弃他母亲,两人就离婚了。季礼虽然出身可以,但自小不受重视。
而且,他爸在外面还有二奶、三奶、四奶,这在圈里是公开的。他爸最宠的是“二奶”,这个女人自己开了糖果公司,给他爸生了一个儿子两个女儿,生活都比季礼好。甚至,上流圈那些巴结季家的人,对这个“二夫人”都比对他母亲要尊敬。他跟他妈,就是边缘化的人,一直生活在谨小慎微里。
从小,梁初音就觉得他对情感一直都很淡薄、瞧不上,有种远超同龄人的世故,甚至是厌世。
他的一颗心,都在学业和工作上。
她曾经以为自己可以温暖他。
可惜,事与愿违。
有些人,骨子里就是冷的,怎么捂也捂不暖。
“出门忘记带伞了,路上随便买了把,谁知道质量这么差。”梁初音推门进来,在他对面坐下,给自己挽尊,眼睛不在意地四处看了看。
像是在看四周的摆设似的。
季礼没有戳穿她,把侍者端上的特调咖啡推到她面前:“尝尝,这家的海盐咖啡还可以。”
梁初音瞥一眼,轻笑:“真是想不到,有一天,你还会请我喝咖啡。”
季礼也笑了笑。
上学那会儿,她老是来S班找他,有一段时间还硬要天天给他打水,弄得全班都在看他的好戏。
季礼是副班长,虽然长得清秀,平日都是板着一张脸的,做事也很认真严苛。
她这么一搞,他算是威严扫地了。而且,她说也说不走,骂也骂不走,让人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所以,他那会儿很烦她。
现在想想,也算是年少时一段特别的经历了。毕竟,这世上,应该没有几个女孩会像她这样一腔热情地去追逐别人。
这样顾勇无畏,他扪心自问,自己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她跟他,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听说你这几年,在国外混得风生水起啊。”梁初音笑了笑,夹了一块奶油饼干要递给他。
“谢谢,我不吃甜食。”他抬手制止。
梁初音收回了小叉子,把饼干塞入自己嘴里,脱口而出:“怎么跟他一个样儿。甜食多棒!”
季礼微怔,笑了下:“你跟靳宇见过了?”
梁初音怔了下,若无其事地点头:“嗯,他比你早回来。”
季礼:“其实,我也早有回来的打算。不过,事情多,很多都要交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