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查的过程有些长,许肆月百忙中挤出几分钟偷跑出去,让医生给她抽了一管血。
“结果不能马上都出来,”江离推了推眼镜,目光柔和,“你们是等着,还是先去一中?过后我可以把相关报告都发到手机上。”
讲座的时间不能拖,许肆月挽着顾雪沉的手臂进了一中,容纳千人的大礼堂里师生爆满,一见到顾雪沉的侧影,追星一样发出尖叫。
许肆月下意识要松开手,让他上台,顾雪沉反手攥住她,把她垂落的鬓发挽到耳后,略微倾身附过去:“当初的毕业生代表演讲,我就是站在这里,你坐在台下,我说得冠名堂皇,心里想的却是……你好漂亮。”
端庄礼堂,万千欢呼叫声里,许肆月脸颊到耳根一片通红。
她记得,记得那个上午,暖色阳光照进窗口,笼罩着台上清瘦笔挺的少年,他的脸晕在光团里,身影镀着金线,她在没心没肺地笑闹,眼神从他身上掠过的那些瞬间,也曾有过不敢直视的惊心动魄。
许肆月坐到当初的位置上,抬头凝视着顾雪沉。
他一身简洁的黑色正装,站得永远利落笔直,修长手指稍一划动,周围的小女生们就在激动捂嘴,眼里尽是憧憬和崇拜。
许肆月摸着小腹,笑得明媚骄傲。
等讲座结束,学生们一股脑蜂拥上去,把讲台团团围住,几乎水泄不通,老师们在艰难地维持着秩序,许肆月被隔在外头,她手机蓦的一震,是江离发来的数张图片。
顾雪沉的检查结果全部正常,彻底排除复发风险。
他的病痊愈了。
而她的那一张在最后,端正标注着诊断,她已经怀孕。
江离说:“纸质版的让乔御送去一中了,你可能会需要。”
许肆月望着众星捧月的顾雪沉,实在忍不住转过身,扬着唇角,眼泪热烫地涌出来,她趁乱走出礼堂,风吹起她的长发,她找到乔御,而后独自跑到当初一起上过学的那栋楼。
楼有些旧,已经停用了,现在空着,用过的课桌黑板一如从前。
许肆月换下大人的装束,穿上带来的那套备用衣裙,走到顾雪沉的教室里,把装着所有报告单的粉色信封放进他的桌子。
顾雪沉在礼堂里找不到许肆月,他脸上失了血色,疾步要往外走,一条微信跳出来。
无敌小月亮:“顾同学,你该回教室了,隔壁班那个又野又麻烦的小姑娘在等你。”
校园里到处是过去的影子。
他站在树下远远看她。
他在没人知晓的地方为她心动折磨。
她呼朋引伴,从明亮里浩浩荡荡走过,他在阴影里,甜蜜又苦涩地跟她擦肩。
顾雪沉冲上楼梯,手摸过肆月那间教室的门板和墙壁,慢慢走向自己曾经孤独无望的时光,他推开门,一步步来到坐过的位置,一个小小的信封角在桌肚里露出边缘。
他手腕有些颤抖,抓住那封信,上面是许肆月的亲笔,明晃晃写着一行字:“给雪沉的情书。”
门外走廊里有脚步声响起,女孩子轻盈肆意,停在教室门前。
许肆月穿一身纯净的制服裙,长头发扎成高高的马尾,在浮着浅淡尘埃的光线里,美好到不像真人。
她湿润的眼睛凝视他:“我是隔壁班的许肆月,走了好久,终于找到你。”
顾雪沉跌撞着站起来,迈过厚重时间和那些尘封的苦痛,把她死死抱进怀里。
许肆月跌入了属于她的全世界。
“雪沉,请查收礼物,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