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慌慌张张找话题,想把这事遮掩过去,一下子瞄到顾雪沉衣襟里若隐若现的一个小东西,发现熟悉,立马来了精神,亢奋说:“哎嘛沉哥,你在哪把这护身符找出来了?两年前我陪你上山,你一个头一个头磕到寺庙门口,膝盖都磨破了,就为了给嫂子求平安,结果也没送出去!”
许肆月神经骤然被扯紧,她缓慢转头,震惊地看向江宴。
顾雪沉冷斥:“闭嘴。”
江宴嘴快,想闭的时候该说的已经说完:“就这个样式和味道我不可能认错,今天怎么戴上了?给嫂子求的你自己戴能管……用嘛……”
许肆月攥住顾雪沉的手腕,硬是从他臂弯里落地,她拽过江宴的衣领:“你再说一遍!”
江宴冷汗立马就下来了。
卧槽他又他妈说错话了是不是!
江宴瞄着顾雪沉的脸色,嘴唇抖了几抖,扔下一句“我哥让我告诉你们手术方案定了尽快去跟他沟通再见”就落荒而逃。
许肆月喘得很急,膝盖上的伤翻了几倍的疼。
顾雪沉低下头,牵着她要回病房,许肆月扭开脸,哑声说:“我,我要去找江宴!”
“不行,”顾雪沉坚持握住她,“晚点再说,先上药。”
许肆月没有立刻懂得上药的意思,等被迫回到病房,顾雪沉跟护士要来药膏,压着她坐下,摸索着撩起她的裤腿,把她膝弯垫在自己腿上,她才明白。
顾雪沉手指很凉,他尽力焐热,挤出药膏,仔细点在她剧痛的膝盖上。
他碰一下,她心底就剜一下,疼得死死咬住唇。
两年前……
她在英国吞药自杀,侥幸被邻居救了的那一次之后。
雪沉在国内,原来得知消息了是吗?他跪着上过同样的山,为了给她求一个根本送不出去的平安符。
可那个时候之于顾雪沉,她还是个始乱终弃,在国外换了好多男朋友的浪荡渣女。
许肆月压下哽咽,暗哑说:“你别跟江宴生气,他怪我是应该的,我做错了那么多事,让你背着太重的负担,连你生病都没能早点发觉,都是我——”
“许肆月。”
许肆月咬唇,忍住泪意,对上他乌暗的眼睛。
顾雪沉放下药膏,猝然把她拉近,让她坐到他腿上。
身体紧密相贴,彼此偏低的温度在一瞬交融,缠成足以融化的高温。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许肆月唇角忍不住向下,一眨不眨地凝视他。
顾雪沉揽过她的头:“忘了我不是你的错,不爱我也不是你的错,我有今天的结果,从始至终,都是我的心甘情愿,你对一切不知情,凭什么要被他指责,负起这个责任。”
许肆月摇头。
顾雪沉的呼吸压过去:“我不委屈,最委屈的人,是一夜之间,被迫接受这么多沉重的许肆月。”
再多埋怨和发泄她都接受,她都认定自己是最错的人,有太多太多不可弥补的过往,但这一刻,她像被一对遍体鳞伤的翅膀,爱护着抱进了最温热柔软的巢穴。
许肆月抵挡不住,挤上前跟他放肆拥吻,她咬着他湿热的唇,断断续续问:“为什么,世界都变了,别人都变了,只有你还不变。”
顾雪沉吐息急促,轻掐住她的脸颊,低沉喃喃:“别人一辈子要遇见很多人,追求太多事……”
“那你呢。”
“许肆月,就是我的一辈子。”
他尾音有些浑浊,睫毛落下,遮住收缩的眼瞳。
从几分钟之前,太阳穴里隐隐跳着的疼痛就毫无预兆地出现,比过去经历的那些次更快,在急剧地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