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整夜没睡过,眸底堆着血丝,睫毛在克制不住地颤抖,极力想挡住深处那些盘结的痛苦和酸涩。
尽可能装作是动怒,实际却因为她对沈明野闪过的一丝丝愧意,就嫉妒得溃不成军。
许肆月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她急得先把礼物袋拎起来:“雪沉,这个是——”
顾雪沉不说话,把袋子抢下来,回身走到路边的垃圾箱扔进去,脚步不停,没有目的地机械往前走。
许肆月怔怔看着他的背影,稍一设想他现在的心情,胸口就疼得难忍。
他在家里很想她吧,想了又忍着不来,结果是谁告诉他沈明野的存在了?他醋成什么程度,才会连夜赶过来,却又撞见沈明野要拽她上车,拿她的礼物。
许肆月眼圈发红,吸了吸鼻子,迎着风朝顾雪沉跑过去,在街边抓住他衣摆,从身后搂住他的腰。
“你能不能听人把话说完啊,”她抱着他不让他动,略带哽咽地说,“是不是谁跟你打小报告了?说我跟沈明野亲近对吗?我今天之前根本都不记得他是谁,见面也没打算多接触,拍照那些动作也都是他强行的,下次我肯定注意!”
她用力勒着他:“还有那个礼物,你搞清楚,根本不是要给沈明野的,是我专门给你挑的好吗!”
怀抱里的男人紧绷得让人心疼。
许肆月赶忙换到他前面,抬起手揉了揉他冷透的脸:“雪沉,你来海城找我,是吃醋了吗?”
许久后,顾雪沉扯开她的手,嗓子沙得听不清:“碰巧撞见而已,我过来有公事。”
许肆月不信,但也没拆穿,笑盈盈看他,抹了一下他眼角隐约的潮气。
顾雪沉像被看破秘密,立刻蹙眉掩饰,抓住她肩膀往回走,到了车边把她推进去,硬声说:“住哪,我把你送到,还有正事要办。”
许肆月一路喋喋不休,在副驾驶吵闹。
“这么晚有什么正事?对方男的女的?是不是对你居心不良?”
“顾雪沉你是已婚男人,希望你时刻摆正自己的身份。”
“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在外面乱来,我可——”
顾雪沉暗哑说:“到了,下车。”
许肆月看了眼近在咫尺的酒店,没纠缠,特别配合地下去,却没有上楼,等顾雪沉的车影开出半条街后,她马上拦了辆出租车跟上。
司机紧张问:“姑娘,咱们这是要去哪?”
许肆月嗓子干涩,说出自己的猜测:“……KEI。”
她跟他刚离开的地方。
顾雪沉一路加速,疾奔向KEI外面的广场,晚上十点多了,商场关闭,路上彻底没了行人,只有孤独的路灯在亮。
那个垃圾箱还在那里,但不远处已经有每夜整收垃圾的大车在缓缓逼近。
顾雪沉把车停下,匆忙赶到箱边,盖子上有些奶茶的污迹,他不在乎,直接掀开,冷白色的俊雅双手和干净袖口,都被沾上本该与他无关的脏污。
那个袋子还躺在里面,他紧抿的唇角露出一点笑,把它珍惜地拿出来,用手心抹掉上面的尘土。
城市的夜空没有月光,只有灯火寂寞地闪烁。
顾雪沉站在一盏暖黄的路灯下,脱掉西装,小心翼翼把手擦干净,才缓慢抽出里面的盒子。
他屏住呼吸,万般不舍地掀开,露出卷放整齐的腰带。
顾雪沉黑眸里流出细碎的光,在看到还有卡片时,又不禁僵住。
万一肆月是骗他的……
万一这根本不是属于他的礼物。
顾雪沉盯着卡片很久,还是忍不住心底的撕扯,他做好了坠入谷底的准备,终于把卡片轻轻掀开,灯光很软,清楚照亮上面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