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矜嗯了几声,挂断电话,定定地站在雪地里出神。
翁连梦从她身后走过来,并肩,“为什么不直接跟南小姐说?”
程矜沉默了片刻,低声说:“如果她真的有心瞒我们这么久,心思之缜密,直接跟她讲一定会起疑的,还是靠黎易冬吧。”说完,她又不吭声了。
翁连梦犹豫了下,安慰道:“知道真相的话,黎记者他不会怪你的。”
怎么可能不怪呢?换位思考,若是有人拿她来设计喻铮,她知道了必定割袍断义,再不往来。何况,如果南柔真的是内鬼……黎易冬要怎么办?
程矜的手指甲几乎掐进了掌心里,什么话也不想说,只想……得到一个答案。
*** ***
按放出去的消息,喻铮在与Nightmare的交火中脑部受伤,被困在安林县城医院等候转移到肃城手术,转移时间定在次日天明。
换句话说,要取喻铮的性命,最好的时机就在当夜。
安林县城医院的医护本就不多,此刻除了必要的留守医生,其他全都已被猎牙队员易装取代。
病床上,喻铮平躺着,注意力却集中在耳孔里放着的耳机,那里时不时会传来来自各个监控位上的汇报。
“三点钟方向车辆驶入……等等,怎么是计程车?”
喻铮眉尖微动,但仍保持着平躺,只听耳机里陆续传来报告——
“车辆驶入诊所院子。”
“下车了,一男一女……”
“车辆已离开,目标已进入诊所门廊。”
紧接着是离麦克风稍远的女声,“您好,探视吗……请跟我来。”
脚步声从安静的走廊传来,掩身在暗处的队员们全都屏息以待。
吱呀——门被推开了。
病房里一片漆黑,唯一的光源是透过窗户照进来的路灯。
喻铮在被褥下的手指一收,食指扣在扳机上,闭着眼听着脚步一步、一步靠近,直到按声音判断无误,他以迅雷之速翻坐起身,一手扣住对方喉头,反身就将人扣在病床边的心电仪上。
门后守着的焦胜力也已举枪锁死同行的另一人。
然而,四目相对,喻队长眉头蹙起,立马放开了被压制的男人,“……怎么是你?”说完,抬手拍开病房的照明灯,看向对方身后、捂着嘴满脸惊慌失色的少女。
黎易冬一手捂着喉咙,连着呛咳了好几声,满头雾水地看向还绑着绷带、但显然行动矫健绝无生命之虞的铮哥,“咳咳,这是怎么……咳!咳……”
被刚刚的阵仗吓坏了的南柔,顾不上掉落在脚边的保温桶,连忙上前拍着黎易冬的背,忧心忡忡地问:“你还好吗?有没有事?”
黎易冬摇头,看看若有所思的喻铮,又看向从阴影里走出来的焦胜力,良久,他脸上的困惑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愤懑不快。
喻铮沉声说:“没事了,自己人。”
只听屋檐上发出窸窣声响,尽管什么也没看见,但黎易冬知道在看不见的角落里,对准自己和南柔枪口已经撤开了,他弯腰捡起保温桶放在病床头,又对南柔说:“能帮我去外面的自动贩卖机买罐可乐吗?”
南柔知道他是想支开自己,但还是垂下眼睫,说了声“好”就出去了,甚至还替他们关上了病房门。
黎易冬穿着正红色羽绒服,因为从飞机下来就直接打车从肃城赶来安林,所以面色稍显疲惫,此刻一双微吊的狐狸眼冷淡得像变了个人,目光从喻铮的病号服和纱布上扫过,他忽然笑:“铮哥,你是在怀疑阿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