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檀香还燃着,白烟缕缕。
丛漾将药盅递给她,柔声哄道:“外婆乖,把这碗药喝完了病才会好。”
老夫人瘪着嘴,有些委屈:“苦。”
丛漾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后说:“不苦的。”
老夫人这才半信半疑的接过他手里的碗,闭着眼睛,一口喝完。
她苦的皱紧了眉,一直呸呸呸。
丛漾从碗里拿了颗蜜饯,喂到她嘴边:“吃了就不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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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刚吃完药,她的状况稍微好了一点。
她也不是一直发病,偶尔也有清醒的时候。
她躺在床上,抓着丛漾的手:“你的眉眼,和你妈妈越来越像了,这样不好的,漾儿,外婆不希望你像你妈妈,太累,她就是不肯放过自己,才会落得个那样的下场,外婆只希望你好好的,风平浪静的过完这一生,丛家的人太坏,咱们斗不过他们。”
丛漾温顺的点头:“嗯,我知道。”
听到他的回答,老夫人松了一口,她抬手,摸了摸他脸:“漾儿什么时候把星辰带回来给外婆看看。”
丛漾神色微变,唇色有一瞬的泛白。。
一想到自己这个孙媳妇,老夫人就格外满意:“外婆啊,就喜欢这种长的好看,活泼外向的姑娘,能陪外婆说话,看着还养眼。”
任何东西,在来临之前都是有预兆的,就像窗外那场大雨。
丛漾嘴角勉强扯出一个弧度:“嗯。”
雕花木窗外,大雨顺着青砖石瓦滴落。
老夫人看着这场融于夜色的大雨:“外婆是病了,但外婆不傻,你和星辰,是不是早就不在一起了?”
睫毛轻微的颤动,手里那颗蜜饯已经被捏的不成形了。
老夫人叹了口气:“你和你妈妈,真的越来越像了。”
夜风很大,她最后那句话,似乎也被这风给飘散了一样。
“傻孩子,手腕上的伤口还会痛吗?”
第10章
精瘦白皙的手腕,那几条丑陋的伤口显得有些突兀,好在平时用手表挡着。
丛漾垂眸,轻笑着摇头:“早就不疼了。”
老夫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不疼就好,不疼就好,外婆年纪大了,也不奢求别的,就希望我的宝贝外孙能够平平安安的长大。丛家是豺狼窝,吃人不吐骨头,我的小漾啊,只有待在我的身边我才放心。”
她说着说着就安静了,盯着冒白烟的香炉发呆。
尚且清明的眼睛逐渐变的暗淡。
秦家也算是书香门第,这所宅子,是祖上传下来的,老夫人一直都住在这儿。
即使这里经历了无数次的拆迁和重建,但这宅子,还是被丛漾完好的护了下来。
人都会变,不同的是,幸或不幸。
何管家敲了门进去,轻声道:“小少爷,汤煲好了。”
丛漾看了眼床上已经睡着的老夫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站起身,拿了张薄毯,动作温柔的给她盖上。
客厅里,佣人将饭菜还有汤端出来,摆满了一大桌。
何管家说:“老夫人已经很久没有睡的这么香了。”
他笑了下:“以前老夫人只听小桑的话,现在啊,更加听你的话了。”
佣人盛好了饭,恭敬的放在丛漾的桌前。
他单手去解袖扣,听到何叔的话,手上动作微顿。
似乎意识到说错了话,何叔拍了几下自己的嘴:“呸呸呸,你看我,人老了,也糊涂了,什么话都往外说。”
丛漾垂眼,淡道:“您也忙了一天了,坐下来吃饭吧。”
何叔笑说:“我一个伺候人的,怎么能和主人家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呢,这不是乱了规矩吗。”
院子里的花太多,这会还没搬完。
何叔看见了,连忙走过去,嘱咐道:“小心点,这花可娇贵着呢。”
客厅只剩下丛漾一个人。
老人家念旧,客厅里的东西几乎都没换过,十几年如一日的保持原样。
丛漾不知道想什么想的入了神,半晌,他放下筷子,已经没了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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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喧闹依旧。
宋星辰最终还是没有抵抗住他们一再的劝酒,喝了两杯。
她酒品不太好,喝醉了以后话就格外的多,一直拉着何易阳诉苦。
“我以前啊,本来考过一次双百的,结果那个老师给我算错了分数,我这辈子就光辉过那么一次,她还给我算错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野格,一饮而尽。
何易阳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件事你他妈都讲了八百遍了,那个老师自己估计都没想过,不过改错了个分数,居然还能被心心念念这么多年。”
宋星辰瘪着嘴,一脸委屈:“你根本不懂我当时的痛苦,那可是我第一次考双百啊。”
何易阳妥协的点头:“行行行,都怪那个老师。”
他站起身,把宋星辰手里的酒瓶拿过来:“你不能再喝了啊。”
早知道她能醉成这样,就不该让她喝的。
夏微的朋友已经过来把她接走了,只剩下池晓和何易阳大眼瞪小眼:“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何易阳走过去,扶着醉成一滩烂泥的宋星辰,“先送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