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是不是因为住得近,她的视线里好像经常有他,不论在小区门口还是学校外的公车站,总是一眼就能发现他的存在。
两个月后的期中测验,下了好久的雨。考完后一天,暴雨倾盆,赶上休息日,晚上不用上课,校门外都是来接人的车,几条路围得水泄不通。
路秾秾被司机接回家,洗了个热水澡。雨下得痛快,一次性倾泻干净,傍晚天疾速放晴。
哎呀在家待不住,活蹦乱跳,一个劲想往外跑。
阿姨不肯让它出去,说:“刚下过雨,外面都是湿的,玩一圈回来就脏了!”
它闹得厉害,路秾秾见它可怜,心软,便道:“我带它去。”
给哎呀套上项圈,牵上绳,路秾秾带它出去遛弯。快到那座亭子附近,远远就见里面有人。
是霍观起。
一改往常在靠墙处坐的习惯,他坐在了亭中。
霍观起在亭子里看书,肩膀左右都是湿的,衣服湿了一半,裤子同样没好到哪去。
雨伞在他脚边,书包也在一旁,身上衣服半湿半干的,太阳出来这么一烤,闷闷湿湿别提多难受,一看就是没能进家门的样子,否则谁会不换下?
路秾秾拽住哎呀的牵引绳,拉着它躲到墙壁后。对它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和眼神,它乖乖昂着头,目光茫然又清澈。
无言站了半晌,路秾秾蹲下,捧起哎呀的脸。
“想去?”
它湿漉漉的黑眼睛纯净无比。
路秾秾叹了声气,道:“这次成全你。”将它腮帮肉捏起稍许,她说,“记得像这样,要笑得开心一点。”
而后把牵引绳绕在它的项圈上打结,以免拖行。
她轻轻拍了拍它的背,道:“去吧。”
哎呀迈开四肢跑向不远处的亭子。路秾秾一直躲在墙后没出去。
后来很久以后,他们已经“冰释前嫌”,霍观起和她说起。
他说那天猜到她在附近。
看见哎呀朝亭中跑来,霍观起先是怔了一瞬,抬头看四周,见没有人。他知道哎呀十分喜欢他。那天也不例外,它眼神湿润,干净地不染一丝杂质,摇着尾巴凑到他腿边。
它不厌其烦地将尾巴摇了又摇。片刻后,霍观起才缓缓伸出手。踩过雨后地面的爪子搭上来,立刻在他掌心留下一个黑乎乎的印。
他没有嫌弃,轻轻捏了捏。
在哎呀越发兴奋地朝他凑近时,霍观起看见了它脖上的项圈和牵引绳。
牵引绳绕着项圈,系了好多结。
他顿了一瞬。
如果是从家里偷偷跑出来,不应该带着项圈还系着绳。可四下没有人影,完全不见那位总是死死拉住绳子不让他们接触的主人。
他沉默着,半晌,低下头捏了捏哎呀的腮帮,终究没有出声破坏这光景。
哎呀陪霍观起尽情玩了好久。
穿枝绕叶的风挟带着露水和泥土的味道行经各处,驱散闷热。
彼时路秾秾就躲在不远处,靠着墙,昂头看。
雨过天晴碧蓝如洗。
她百无聊赖地数云,从一数到很多。
云一朵一朵,飘过他和她的头顶,同一片天。
第11章
路秾秾很久没有回过那座别墅,时隔好些年,这次跟着霍观起回霍家吃饭,再一次回到春城世纪。
小区门外的景致和以前大不相同,街道翻新再翻新,只余丁点曾经的影子。坐在车上一路向里,恍惚间像是回到上学的时候,每天放学司机来接她,就像这样,载着她在这条路上开过。
这次车开进的不是她熟悉的院子,是霍家,那道大铁门敞开,畅通无阻。
霍家做事的阿姨出来开的门,不似回路家,还有戴芝苓特意在门口等。路秾秾看向霍观起,他只是神色自若,平静道:“走吧。”
路秾秾同他一起走上台阶。
阿姨跟随在旁,小声说:“太太刚起没多久,已经让人去叫了。”
“起得这么晚?”霍观起淡声问。
“前一夜没睡好,晌午觉才睡久了。”阿姨压低声,用一种仿佛有些隐秘的语调说,“昨晚先生和太太又吵架,客厅砸了一半,中午两人都没同桌吃饭。”
路秾秾闻言心下诧异,不禁朝阿姨看了眼。
记忆中,霍观起的父亲和继母感情很好。那几年霍观起过的日子,她看在眼里,比谁都清楚。
霍观起却没有半点意外之色,像是早就知晓,点了点头,步入客厅时吩咐:“去请他们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