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叫“132”的时候,她还是会回头。
回头的时候,嘴角向下,委屈巴巴的,每当这时候他就想拿出自己的相机。可没几秒钟,她就又笑了。
于是只能用手机拍。
那时候流行的还是翻盖手机,像素很不好,照片很模糊。手机他还留着,只不过相片倒没导出来,十来年了,如今肯定导不出来了。
当彪马的外号正式更名为耐克的时候,他的手机号前三位也从132换成了别的数字。
后来他又有了许多个手机号,不过那个132的倒没停机。他是个十分在乎隐私的人,认为换号也存在着信息泄露的风险。
后来他们结婚后,依然直呼对方的本名,好像当初做同学的时候。
他再没给她起过外号。
当黑球落到袋子里的时候,路肖维结束了这一句球。
想太多,还是不够忙。
钟汀的手指光秃秃的,没有一点儿装饰,唯一的结婚戒指也早就被她摘了下来。
此时她的手被孔泽握住。
救护车上,孔泽躺在那儿,去抓钟汀的手,他的手因为常年握球拍早就长出了茧子。
钟汀把自己的手小心抽出来,“再等会儿,一会儿就到了。”
为缓解他的注意力,她又讲了个笑话,很冷,一个败家子姓万,为了写他的姓氏,他画了一万个一字。
只孔泽一个人在笑,医生说这样会牵动伤口,叫他不要在笑了。
她头一次知道自己竟有如此大的幽默天赋,于是选择闭嘴。
到了医院,在经过各种排查后,医生认定是眼眶挫伤。
医生建议马上做手术。
钟汀问孔泽要不要给他的家人打电话,孔泽说自己父母都不在本市,他不想去麻打扰他们,让他们知道担心。
在签署手术同意书时,孔泽拒绝麻醉,为了一扫自己被打伤的屈辱,他决定借此雪耻。
钟汀想一想都为他觉得他疼,“多疼啊,麻醉吧,实在不行半麻也行。”
在她的劝解之下,他终于同意了麻醉。
。
在手术外的时间实在煎熬,她问了医生,伤势并不算严重,只要手术成功基本上不会对视力造成永久性损伤,不过他们也不能完全保证。
她的心一直悬着,幸亏她时刻把卡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他还年轻,万一因为她视力损坏了,实在是造孽。早知道不同他打球了。
当孔泽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的时候,她那颗心终于放下了。
她到底找了初中同学的关系,给他弄了一个单间。护工也是托同学找的,一个五十岁的大爷,看起来很可靠的样子。
孔泽的右眼蒙了纱布,左眼也闭着,他闭着眼找到了钟汀的手去握,这次她的手一开始并没有去松开,他这么年轻,没有父母在身边,一定会害怕吧。
“别担心,医生说了过不了一个月就会好的,不会有后遗症的。你的医药费我会全权负责的。”
“不用,像我们这种经常打球的人都买了意外险,即使是特需病房也会按标准赔付的。”
钟汀想自己到底是个俗人,她还是为这个消息感到了小小的高兴。
接下来便是工作日,钟汀不能全天陪护,幸亏有护工,特需病房的病人有专门的护士负责对接。她只是每天中午做了汤粥饭菜开车送过去,然后再马上回到学校。
孔泽虽然不学无术,但功课还是能做到及格,大四之前便修完了所有的学分,所以并不需要上交请假条。
孔泽因为用眼问题,不能看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