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楠小心翼翼撩起裙子,左膝盖确实有一点擦伤的红痕。姜雁北也看到了。
他重新换了棉签,微微弯身去给她擦膝盖上的伤。
她的腿修长白皙,膝盖上虽然只是一点伤,却十分显眼。像是名贵的瓷器,不小心弄出了瑕疵,姜雁北手上的动作不由自主放得很轻,但在他碰到伤口时,沈楠还是疼得下意识一缩。
他手上一顿,抬头看她一眼:“疼?”
沈楠摇头。
夜灯下,她黑沉沉的眼睛,带着些微微的无所适从。姜雁北的记忆中,她要么狡黠要么傲慢张扬或虚张声势,从来没有过这种样子。不知怎的,他忽然想起在野外救助过的受伤幼鹿。然后因为这个联想,忍不住轻笑了声。
沈楠愣了下:“你笑什么?”
“没什么。”姜雁北很快恢复淡然如常,低下头继续给她处理伤口。
沈楠:“……”
她试图猜测刚刚这个人是不是在嘲笑自己,又觉得自己太过惊弓之鸟。虽然他向来是瞧不上她的,但也不至于在这种小事上取笑她。他应该不是那么无聊的男人。
“行了。”姜雁北收拾好用过的棉签和纸巾,走到旁边的垃圾桶扔掉。
沈楠站起身:“谢谢。”
“回去别沾水,睡一觉应该就差不多好了。”
如果不是他的语气跟医院里嘱咐病人的医生一样,听不出半点感情色彩,沈楠大概要为他这体贴心猿意马了。她见多了别有用心的男人,有十八般武艺周旋应付,姜雁北这种规规矩矩的正派,反倒让她有点不知道如何处理。
好像在他面前,她从来不知道如何应对。
*
姜雁北没有说错,睡了一觉,沈楠掌心和膝盖的擦伤便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了。梳洗完毕,擦药的时候,她忍不住回想了一下昨晚的场景,感觉像是做了场梦,没有一点真实感。
就好像被抢包是假的,摔倒也是假的,从天而降的姜雁北,自然也是假的。
不过她到底没失忆没糊涂,知道这些事昨晚都真真切切发生过。
四星的酒店是含早餐的,沈楠下楼到自助餐厅时,人已经很多了。她拿了餐,找了个空位坐下,下意识环顾了下四周,果然看到了隔着几个座位的姜雁北。
他那桌还坐着两个男人,都是学者模样,三个人看起来相谈甚欢。
他没有看到她。
沈楠收回视线,开始用餐。才喝了两口豆浆,一个端着餐盘的男人走到桌旁,彬彬有礼问:“请问这里有人吗?”
沈楠摇头。
男人在他对面坐下,老套地开场白:“美女,一个人吗?”
沈楠抬头看了他一眼,西装革履的男人笑吟吟看着她。这不是礼貌的招呼,而是搭讪的开始。在工作之外,她没有任何与男人虚与委蛇的兴致,只淡声嗯了声,就低头继续吃早餐。
男人不依不挠,在她对面坐下后,继续各种套近乎。这酒店是四星级,入住的客人其实身份不至于差到哪里去,这人显然自我感觉很不错,殊不知沈楠觉得他的声音像苍蝇一样,嗡嗡嗡的很烦,眉头都忍不住皱了起来。但到底是陌生人,她也不再是年少冲动的小姑娘,除了反应冷淡,也没说什么。
后来男人大概也觉得有些无趣,给她递了一张名片:“这是我的名片,希望有机会能和小姐做个朋友。”
沈楠礼貌性地接过来,瞥了眼名片上的名头,某某公司总监,看起来倒是个精英。一个会在酒店餐厅搭讪女人的精英。
男人又问:“不知小姐是否方便留个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