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早上送沈钰上了校车后,她坐在开往公司的公交上,习惯性地去看微信,发觉昨天沈钰幼儿园班主任发来的一条信息自己还没看,打开发现是一条通知,幼儿园要带孩子们去参加一个活动,有兴趣让孩子参加的家长在她这里报名,统一交纳两百块的置装费。
沈楠并不关心沈钰在幼儿园的生活,往常看到类似的信息基本上直接忽视,但这回却没有马上离开对话界面。
她想了想沈钰那胆小的性子,第一次主动报了名,将置装费转过去后,还不忘跟老师客套一句多关照关照沈钰的话。
转账完成后,手机便响起银行短信提醒,她只看了最后一个数字,余额6020。
这当然不是她的所有资产,但那些放在基金之类的投资,如今加起来也不超过五万。比起三年前借债度日的日子,其实已经好了太多。但房租、保姆工资、沈钰幼儿园的费用,沈光耀的康复理疗和药费,还有一家三口的吃穿用度,每一笔不可避免的开支都像是一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哪怕她这两年薪水已经三级跳,但覆盖掉这些花费后,每个月的薪水仍旧所剩无几,还得靠晚上去兼职驻唱补贴。
上有老下有小,不能休息,不敢生病,都市人的焦虑和恐慌,她算是体会得淋漓尽致。
她现在这个职位最好的福利,就是年底五个月薪水的年终奖。今年她能拿到十万,如果成功拿下IWF的项目,就可以再多五万。五万块,对五年前的沈楠来说,只是一个随时可以淘汰的名牌包。而现在却是一笔足以让她多几分安全感的巨款。
思及此,她赶紧打开工作邮箱,然而发给约瑟夫那封显示已读的邮件,仍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复。她不敢再多等,决定到了办公室,就直接打电话约一个拜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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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显然,她运气不太好,到了办公室的,拨通约瑟夫办公室号码,是他秘书接的。客客气气地告诉她约瑟夫最近回了美国,暂时没法为她预约拜访时间。
她不确定这是不是那边委婉的敷衍。
打这通电话的时候,方文正好路过她旁边,听到她的话,朝她看了眼,幸灾乐祸般轻笑了一声。
沈楠一心想着那虚无缥缈的五万块钱,直到人走开了,才反应过来。
中午吃过饭,她准备去阳台抽烟,从包里摸出烟盒,才发觉里面只剩下可怜兮兮的一根,怔怔地盯着那根孤零零的烟看了会儿,最终折成两截丢尽了垃圾桶。
戒了吧,每个月也能省出两三百块。她其实不怎么爱抽烟,不过是靠尼古丁缓解焦虑罢了。
放弃自己花钱的尼古丁,就只能去求助公司免费的咖啡/因。她拿起杯子去茶水室泡咖啡。
茶水室只有方文和他们组里一个助理在坐着喝咖啡聊天。看到她进来,方文笑着同助理说:“我们广告这一行,很多女人为了几个单子腿张得比什么都快。一旦遇到不吃这套的客户,就完全没辙了。”
沈楠面无表情地泡了一杯热咖啡,转过身往外走,路过一脸讥诮的方文时,手上的杯子忽然一偏,小半杯滚烫的褐色液体准确地洒在了她的大腿上。
方文像忽然被踩中尾巴的猫一样,尖叫着跳起来,指着她大吼道:“你干什么?!”
沈楠淡声道:“不好意思,手滑了。”见方文气得要上前动手,她又轻描淡写补充一句,“我不保证会不会有第二次手滑。”
方文看到她手中那杯还冒着热气的咖啡,下意识愣住,而沈楠则在她愣神间,端着杯子轻飘飘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