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了,回家吗?”程易安问道。天气冷了,大晚上的老在外头呆着也不好。
楚清摇了摇头,问道:“你困吗?”
“还好。”程易安今早多睡了一会儿,此刻还没有困意。
“开去环城河边吧,就我们以前吃炸串的那边。”
高二没有晚自习的时候林襄总会带着楚清去吃油炸串串,几次以后姚宇成也非要跟着,再后来在姚宇成的撺掇下,程易安也加入了。不过程易安永远是负责拿包的那个,至多买瓶矿泉水喝,油炸的东西从来不沾。
那个地方算是四个人的一个小据点,就算是不上课的时候也会约着下午过去吃一顿再回家,顺便交换一下各自写完的作业答案。
车开到河边停下,程易安将窗户张了个小缝透透气。
春节期间街上的人本就不多,更何况是环城河边这种本就僻静的地方。他们上学的时候这周围还有个小学,每天上下学很是热闹。关东煮、煎饼果子、串串香……各色小吃摆满了河边一条道。自从小学搬迁以后,这附近就冷清了不少。
“我走了以后你还跟他们过来吗?”楚清看着窗外,八年前排队买炸串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我记得你以前就趴在那个栏杆上,有一次还不小心把我的考卷儿掉进河里了。”
那次程易安去办公室跟老师解释了半天,才免去了老师对楚清的惩罚。当时班上有规定,丢了作业自己抄一遍,连题目带答案的。
“不来,林襄他们也不来了……”四个人的队伍少了一个,再好的东西都没了滋味。
“程易安。”
楚清鲜少连名带姓地叫他,如今神色认真,语气平缓没有起伏,听得程易安眉头一皱。他觉得楚清不是有什么大事儿要说,就是要跟他提分手。
“你为什么没问过我当初为什么转学?”楚清早在二人相遇的时候就准备好了无数种说辞,或是轻描淡写,或是一笑带过。可等了这么久程易安却一次都没有问过,甚至连旁敲侧击都没有。
程易安清了清嗓子,觉得车内有些闷,他将车窗又往下降了降。见楚清被风吹得一缩,他又探身到后座拿了条绒毯将她裹好。
“不重要。”
因为你回来了,所以以往的事情不重要。
因为现在的你是开心的,所以以往所以不开心的事情不重要。
因为知道你以后不会走了,所以以往你为何要走不重要。
程易安虽然从小到大不善言辞,可心里比谁都有主意。自从那时候将第一志愿从金融转成了临床,他心里就有一个声音告诉他,楚清会回来。
“那你要是没遇到我呢?”
程易安摇了摇头,笑言:“为医学事业奉献下半生。”
楚清于他,说是爱也好,是青春时候的执念也罢。程易安也没想明白,他觉得也不需要想得那么明白。
程易安高二那年在办公室外第一次看见楚清,她短发齐肩,不着粉黛的模样使他的心跳漏了一拍,也许那一眼,就是一辈子。
从此近十年他没有为任何一个人心动过,用当初程易安奶奶的话讲,程易安怕是会栽在一个女人身上。要是老太太还活着怕是也料不到她这宝贝孙子在中学的时候就栽了。
“那年我爸……”楚清刚说了几个字,喉咙就哏住了,不知道怎么继续。
程易安轻轻将手放到了她脑袋上揉了揉,“不想说就不说。”他对这些事情没有特别大的好奇心,而且一会儿要是听着听着抱着楚清两个人一块儿哭了,想想也挺丢人的。
楚清哽咽着点点头,她伸手将程易安胸前的衬衣扣子开了一颗,从里头拖出了那条红绳出来。楚清摸索着想将红绳解开,但是失败了,她索性从包里掏出了平时修剪眉毛的小剪刀剪断,打开车窗将那褪了色的红绳连带着吊坠一齐丢进了河里。
程易安任她做完了这些动作没拦着,人都回来了,物件儿留着也没什么用处。
见楚清有些伤感,程易安突然玩笑道:“要是上次没碰着你,我准备过几年去妇产科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