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墙根下着深蓝布衣的老人守着竹筐,黝黑的皮肤如树皮般地粗糙,沟壑纵横。口袋里撒出半截手绢来,蓝底白花,针脚细密。
老人见她蹲着拍照,还颇为配合地时而眺望远方,时而举着红透了的糖葫芦利索地包上糯米纸。
等到楚清收集完素材,老人的糖葫芦也卖完了。他收拾着东西回家,没走几步就瞧见不远处的老伴儿,抱着个饭盒出来寻他。
老两口互相搀扶着离开,楚清没忍住,又抬手按动快门。
忙活了半天,楚清终于得空,她迫不及待地拿出自己的那根糖葫芦,咬了一口。酥脆的麦芽糖包裹着酸甜的山楂,丰富的口感在嘴里碰撞。仿佛让楚清回到了小的时候,那时候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吃到糖葫芦。尽管那时候的糖葫芦不如现在的鲜甜,可也成了她心里最美好的回忆。
程易安见她采访完了,将车子开到楚清身边。
楚清急忙将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随后偏过身检查自己嘴角是否有糖渣子,确认形象完好无误以后拉开副驾的门坐了上去。
一上车,她就注意到了摆在中控台上的小药瓶,上面粘了一个跟药瓶风格完全不符的粉红色便签,用工整的正楷写着烫伤药三个字。
她侧头就看见了程易安右手背的烫伤,整个手背一片红肿,还起了水泡。
“你什么时候弄的?煎药的时候?”楚清皱着眉问道。
程易安颇不在意地摆摆手,“没事儿,上过药了。”
楚清一听,探身拿过那瓶烫伤药拆开,药膏上包着铝箔纸,一点儿都没有拆开的痕迹。
“把手给我。”楚清从背包里掏了跟碘伏棒出来,一手抓着程易安的袖子,一手消毒。消完毒后又用食指取了一点儿烫烧膏,轻轻点在他的手背上,然后均匀地打圈抹开。
程易安头偏向左边,盯着窗外,全程没看她。
“好了。”
程易安闻声回头,见楚清脸都急红了,低头笑了一声,随后右手搭在她脑袋上揉了揉道:“没事儿。”
“你干嘛!”楚清捂着脑袋往后躲,“你……”
程易安被她这反应吓到了,这才发觉自己的失礼,刚要开口道歉,没想到这丫头大叫了一声:“我昨天刚洗的头,别给我摸油了。”
程易安发动了汽车,驱车到了楚清家。他照样是将人送到电梯里才离开的,还嘱咐了楚清周六准时去复诊。
楚清上楼以后才发现脖子间并不属于自己的围巾,散着独属于程易安的味道。将围巾摘下来以后给他去了条消息。
【楚清:围巾忘还你了,我明天给你送。】
【程易安:不急,周六再说。】
两个人每次聊微信都是公事公办的态度,楚清连最爱用的鬼畜表情包都戒了。
她将围巾丢进洗衣机,倒了某月亮牌的洗衣液进去。随后暗暗发誓下次遇见程易安一定要问问他用的什么洗衣粉,能让自己惦记了八年。
第10章
周六楚清起了个大早,收拾干净自己以后背了个大包装上了带给程易笙的馒头。
她上回跟私房手作的师傅学捏馒头的时候特地多做了些小猪佩奇的,想着这回复诊送给程易笙。上回他说什么都不肯收钱,楚清心里一直过意不去。
到了小巷以后,楚清买了个油饼边走边啃。自从知道卖油饼的奶奶是程易安的外婆以后,她要加两份鸡柳的时候莫名地有些害羞。
又往前走了两步,突然从一木门下面钻出一条大黄狗来。大黄狗黑脸长腿,通身土黄色的,看起来十分凶神恶煞,盯着楚清手里的油饼流口水。
楚清被大黄挡住了去路,死死抓着手里的饼。一人一狗僵持了一会儿,她败下阵来,从油饼里挑了个小一点的鸡柳丢到大黄跟前。
大黄低头嗅了嗅,随后一伸舌头,将鸡柳吞进了肚子里。
楚清本以为它吃完了肉就可以放自己走了,谁料这狗目光愈发贪婪,舌头还斜挂在外头。一副楚清如果不交出手里的饼,它就善不罢休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