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等她到了33岁,已经不愁没钱花。然后,就又结婚了。
对方是一个偷渡到美国的,25岁华工。
这个非法移民,很明确地对她讲,是为了获得在美国生活的合法身份,才和她结婚。
不过,她欣然接受。大概是……爱情?”
秦绍崇的末句,是疑问语气。
但叶棠没作声。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G大校园。
天已经变成墨蓝,操场上的大射灯被打开。
灯光笼罩下的操场,有学生在跑步,在踢球,在轮滑,在耍空竹……一片盎然生机。
所有热闹,都不喧嚣。
呼吸着校园中的气息,叶棠的整个心,都沉静下来。
在秦绍崇车上的焦躁,荡然无存。反而萌生了点悲天悯人。
两人在操场的看台区,挑了一个处台阶坐下。
叶棠终于发问:“你是因为,你妈妈……感情生活太丰富,所以和她的关系不好?”
叶棠心里想的是,你挺像她的。
“也不全是……”秦绍崇望着远处出神:“她嫁给比她小八岁的非法移民后,就没有别的男人了。不过,可怜的黑户男人,被她用留美居住的身份,圈禁和奴役起来。成了某种意义上的……金屋藏娇?”
叶棠瞠目结舌。
秦绍崇收回远眺的视线,看她:“没吓到你吧?”
“我看上去这么没见过世面?”叶棠吞吞吐吐,确实有点吓到:“就是……觉得,挺……挺神奇。有钱,真好……”
秦绍崇又笑,笑出了明显的笑纹,带点苦涩。
他这种时候特别性感。好像极易亲近一样。
叶棠差点又控制不住自己,上手去摸他的脸。
秦绍崇没有发现叶棠的内心活动,回到自己的故事中。
“我母亲可以放荡生活,却不允许我的继父,有任何一个女人的联系方式。
严谨点说,我继父与外界的所有联系,都由我母亲掌控。
她生怕,她的小男人哪天会逃跑……
所以,她把他随身带着,放在眼皮底下养着,哪儿也不让去,心情好的时候带出去溜溜,就是一只大型宠物。”
“这个,确实有点……过分。”叶棠咽了咽口水:“所以,你就总换女人……玩弄情感?你也挺……可怕的。”
忽然,从操场飞过来一只足球,秦绍崇起身,接住。踢了回去。
再坐下时,笑容已经消失。
声音也变得紧绷:“我只是不喜欢,被人束缚。”
叶棠的逆反心,因这句话而激活:“一段稳定的关系,并不一定意味着束缚。可能就你妈妈……怪了点。”
秦绍崇:“棠棠,我长你十一岁,见识过我母亲的两段婚姻,和她的无数情人。也见识过太多红尘男女的分分合合。没有爱情的婚姻,很可怕。有爱情的婚姻,更可怕。”
说这段话时,秦绍崇一直盯着叶棠看。
他的眼神一如既往地有穿透力,让叶棠无处遁形。
“我不相信,你不爱我。”秦绍崇说得笃定:“昨天晚上,你说,如果你要的,我能给……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有些东西,也许真的得到,都会变得索然无味。”
“秦绍崇,你好自大啊……你又什么都知道了?”
叶棠没有对上他的眼神,眼睛停在秦绍崇衬衣的纽扣上,心里泛起一浪又一浪的委屈。
“我,我凭什么,为你的悲惨童年买单?我完全可以找一个家庭更幸福的,对爱情和婚姻充满期待的男人来交往。他可能并不觉得我是束缚。”
秦绍崇软下来:“我也没有觉得你是束缚……”
“对,你不觉得。你最大的错误,是以为我想嫁给你!”叶棠有点激动,“我一点儿也不!不用给我科普,你变态的婚姻观!你自己这样就好,反正你有钱,也不会独孤终老。大概79岁的时候,也有20岁的女人想缠着你,收割你的遗产!”
叶棠偷眼看了秦绍崇一下,果见他生气了。
她鼓起勇气继续说:“而且,你也别自以为是地认为,你已经重要到,我可以为了你,背弃我妈!”
秦绍崇冷冷道:“我最大的错误,是对你太诚实。”
叶棠嘲讽道:“你批评起自己来,还真是手下留情。”
聊天聊到这里。基本算谈崩了。
气氛冷凝,与操场上的火热,对比鲜明。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
叶棠埋下头,抠着台阶上的裂缝。
她在等待秦绍崇失去所有耐心,怒而离开,放她回家。
不知道等了多久,秦绍崇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不能保证,一辈子都爱你。未来的事情,我们都说不准。”
这是什么走向?叶棠疑惑地抬头。
“虽然,不能保证什么,”秦绍崇垂眼看她:“但是,如果你只能接受结婚,我们可以结婚。”
虽然……但是……我们?可以结婚?
叶棠呆住,在这个场合,为了什么原因,发展成这样?
问号太多,叶棠已经思考不过来。
“我不觉得,这是一个正确的选择,”秦绍崇看出了叶棠的困惑,解释说:“我希望你能陪在我身边。如果结婚,是你愿意留在我身边的条件,我可以尝试……”
“哎不是,”叶棠终于回过神,她真想仰天长啸,但尽可能压抑着说:“秦绍崇你有没有搞错?你刚才是在跟我求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