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棠呆滞地走进房间。
房间很大。豪华之中不失暧昧浪漫。床头柜上正大光明地摆着几盒安全套。想看不到都不可能。
秦绍崇脱掉外套挂起来,正要摘手表。
叶棠突然拿出了今天最大的勇气,对着秦绍崇说:“我没做过。”
这句话好像用尽了她全部力气,但声音并不大。刚好能让不远处的秦绍崇听到。
话音落下,叶棠就感觉脸颊边滑过两滴清凉的液体。
她居然不由自主地哭了,太没出息……
叶棠不确定,秦绍崇是否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她太没有经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秦绍崇摘表的动作缓了片刻,然后又把手表重新带好。
他没有立刻说话,表情纹丝不乱,从衣架上摘掉刚挂好的外套,搭在臂弯。来到叶棠身边,温柔地拍拍她的肩膀,说:“我知道了。你今晚在这儿好好睡。我早上来接你,送你回学校。”
说完,转身,离开,带上房门。
叶棠很累,时钟告诉她,清晨很快就会到来。她瘫倒在床上,放空大脑,慢慢阖上了眼睛……
她有点后悔。如果他假装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将计就计,也许她就不再纠结了。
第二天早上,秦绍崇如约而至,把叶棠送回了学校。
关于昨晚的事情,一字未提。
叶棠也终是没有问他,名字是什么,联系方式是什么,还有机会再见面么……
任何一个问题,都显得无比可笑。
他要的直白,她不会傻到以为,他是个善心人士,无欲无求地带她领略花花世界,或是自己能管这种人奢求什么纯情的谈情说爱?
接下来的一个月,叶棠再也没有见过秦绍崇。也没有他的任何消息。
那个不为外人知的夜晚,像是从未存在过。
一切回归到平凡的日子。
在这段时间里,休学的西语系花复学了。因为要补休学期间落下的学分,系花选了校历后九周才开课的通识课,正好与叶棠凑在一个班上课。
系花回归后,异常沉默和高冷。时时摆着生人勿近的姿态。
分组讨论时,只有一个人愿意与她组队。
这个人,是叶棠。
出于什么目的呢?叶棠问自己。
大概是,系花是提醒她“那个男人”存在过的某种见证。
又或者是,她差点儿就成了系花的同类。
也可能是,妄想着,从系花那儿,听到某些关于他的信息。
叶棠的主动加入,让冷冽的系花有些微动容。
叶棠看着系花不自然的表情,突然明白了,不论她对系花有什么其他复杂的情绪,至少有一点是肯定的:她同情这个女孩儿。
其他同学没接触过秦绍崇,不了解他是什么样的男人。但叶棠接触过。她清楚地感受过他的吸引力。多少有些感同身受。
她知道,哪怕有过目的不纯,她也不会在系花这里获知“他”的消息。
随着几次课的熟悉,系花慢慢融化,还约叶棠一起去吃食堂。
叶棠打工忙,没有多余时间社交。
系花排斥外界,不经营人际关系。
两人俨然成了彼此为数不多的朋友。
系花叫乔莉,头脑确实不好,很不聪明。胜在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注定不是靠脑子生存的种类,只要漂亮就够了。
乔莉挺佩服叶棠。长得漂亮,功课好,精力旺盛,打工学习两不误。而且,从不八卦她过去的情感问题……
叶棠尽量与乔莉保持一个亲切但不亲密的距离。
可是抵不住乔莉不断释放善意。
等叶棠意识到,她和乔莉的关系居然已经勉强算是“好友”时,哭笑不得。
但是相熟后,叶棠觉得乔莉并不像之前听说的那样。
没脑子是对的,白痴美人是对的,不自爱……好像不对。
乔莉家境优越,清秀靓丽,好桃花烂桃花贴着走。但她对待男人,高傲极了。
叶棠逐渐明白,很多人,很多事。不亲身经历,没有任何发言权。
慢慢的,看乔莉时,叶棠的脑海里终于不再闪过秦绍崇的脸。
她以为,她快要彻底忘记秦绍崇时,一通电话,打破了这个幻觉。
是母亲来的电话。
母亲哭得肝肠寸断,叶棠脑仁一阵阵疼。
外祖父脑梗,摔了一跤,再也下不了床。
一直不在身边侍奉老父亲的母亲,打算回到家乡贴身24小时照顾,她也不得不这样做。
现在做的工只能辞掉,母亲自己的收入来源就断了。
更难的是,还面临一大笔医药费。
钱,钱,钱……
叶棠一边淡定安慰着母亲,没事,我现在兼职的时薪很高。
一边偷偷抹着眼泪。
秦绍崇的脸又蹦了出来。
如果,那个晚上,她留下他。
也许眼前看似无法跨越的难题,都会迎刃而解。
母亲哭得那么伤心,叶棠想,贞操算是什么东西?
尤其是给一个有能力捐教学楼的男人……
可是,她不确定,那天自己矫情的拒绝,是不是倒了他的胃口。
叶棠苦笑,倒不倒胃口还是小事,她可能根本没机会再见他一面。
在名品店,每次大门被打开,叶棠的心都跳一下。她默默祈祷,如果能再见到他,她可以跪下来求他收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