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语气格外轻佻,亲密,听的刘娟心里一震,又有些尴尬,说:“老六,是我……我们家包包子,你陶大哥让你过来吃。”
电话那头盛昱龙似乎也惊了一下,随即就说:“嫂子啊,我以为是那谁呢……包包子是吧,可能去不了,我在外头跟人吃饭呢。”
“这样啊,那你忙吧……”
“要不下午你让陶然给我送点过来吧,好久没吃你包的包子了。”
那语气带了一点讨好的味道,刘娟笑了笑,说:“行。”
挂了电话,刘娟的心还是突突直跳。陶然问:“他不来?”
“说是在外头跟朋友吃饭呢,来不了。等下午你去给他送点吧,本来也做了他家那一份。”
“他一个人,能吃几个馒头包子,”陶然说,“他那个人才懒得动火呢,给他送他也未必吃,懒得很。”
“怎么这么说长辈呢?”刘娟皱着眉头看向陶然。
她恍然才发现,一向清冷而有礼貌的陶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说起盛昱龙竟然已经那么随便,骄狂,完全和他平日里待人接物的态度不一样。
陶然见她眉眼有些严厉,便笑着说:“我说真话啊,给他几个就行了,他这人很少动火做饭的,都是在外头吃。”
刘娟没说话,忍不住又往下拉了拉通话记录,发现全都是盛昱龙,偶尔夹杂了一两个他们家的电话号码。
原来这么多个夜晚,陶然都是在跟盛昱龙聊天。密密麻麻,几乎每天都有。
刘娟的心凉了半截,她即便不知道世上还有同性恋这件事,也知道这样不正常。
第一笼包子要起锅了,陶建国在厨房喊刘娟,刘娟拿了馍筐过去,陶建国说:“起锅咯。”
他说完就把蒸笼第一格抬了起来,那蒸汽突突地往外冒,刘娟忽然叫了一声,手一甩,直接把陶建国手里的蒸笼给撞掉在地上,热腾腾的包子散落一地,陶建国却只顾着看刘娟的手:“烫着了?”
刘娟白皙的手红了一片,被刚才的蒸汽熏到了。
陶建国赶紧打开了水龙头,捏着她的手冲了一下,说:“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没事。”
陶然听见动静也跑了进来,弯腰要捡地上的包子,陶建国忙说:“别烫着你了。”
“我来吧。”刘娟拿了抹布,将地上的包子一个一个捡了起来,都脏了。
过年蒸馒头包子,最忌讳这种事了,谁家的馒头包子蒸得不好,会认为流年不利,夫妇俩心里都有些沉。陶建国安慰说:“没事,揭了皮还可以吃。”
刘娟没说话,抬头看旁边站着的陶然,心里头就更乱了。
下午的时候,她让陶建国去给盛昱龙送包子。陶建国干了一天活,累的不想动:“你让陶然去多好。”
刘娟说:“干嘛总让他往老六那里跑,你自己的兄弟,你不去谁去?”
陶然说:“你们别吵啦,我去我去。”
态度很是积极。
最后一笼包子,刚出锅的,还是热腾腾的。刘娟将包子包严实了,放进篮子里了,又用毛巾盖了一层,说:“早点回来。”
陶然点点头,提着篮子就出了门。刘娟送他到门口,站在巷子里看陶然一溜小跑,好像唯恐天冷,迟了包子会凉掉。
陶建国有点累了,就在卧室睡了一觉,天将黑才起来,看见刘娟一个人在客厅里坐着,没开灯,有一点晦暗。他将灯打开,刘娟才仿佛突然惊醒,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怎么这么坐着?”
刘娟站起来,说:“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