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姑娘摆手,“虽然家人朋友都在外地,不过我一个人也可以照顾好自己。”
医院的输液室在一楼,苏映坐在靠窗的位置背对而坐,冬日初生的阳光穿过玻璃,压下一大片阴影。
姑娘抬起头,视线落到液晶电视屏上。三院输液室的电视常年固定中南城新闻频道,有时也会转播上级卫视的新闻,所以在电视上看到沈泽延那顺,苏映惊讶地睁圆眼。
镜头下沈泽延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西装,正在接受来自某主流媒体的采访。时间虽不多,但足以吸引在场观众的目光。
老妇人抬着眼,看得认真。
“说来你可能不相信,其实我还是这小伙子的影迷呢……我闺女总拿这个取笑我,说我一把年纪了居然还追星,其实不然,我是单纯欣赏他表演时的共情力。”
苏映“嗯”了声,看着屏幕上的男人答道:“他的确很优秀呢。”
“你当然,”妇人扬扬下巴,“我看人多目光向来很准。”
她愣了愣,随即一笑:“这样吗?”
苏映闭着眼眯了会儿,恍惚中想起自己生病的事好像还没和沈泽延提过。
因为从小家庭的关系,苏映虽然属于性格很软的姑娘,但独立好强得要命,潜意识中总觉得麻烦别人是一件特别难为情的事。
哪怕是很亲近的人。
所以即便苏映不是刻意隐瞒,可冥冥之中她就是这么做了。
沈泽延:[现在在哪?]
手机屏幕弹出沈泽延发来的消息,苏映看到后心情莫名变好。她瞄了眼屏幕左上角的时间,不怎么习惯地开始单手输入:[我现在在学校食堂。]
沈泽延:[午饭吃过了吗?]
苏映几乎是本能地打出“没有”二字,好在下一秒理智回笼,删除干净后一字一句重新输入:[我正在吃,你呢?]
沈泽延:[我在三院一楼的输液室门口。]
苏映看着手机,心里“咯噔”了一声,僵在原处。
接着又是一条——
沈泽延:[苏映,你抬头。]
苏映抬起眼,在对上视线的瞬间,大气不敢出。
她怎么也没想到明明几小时前还说在电视上才能看到的人,现在就在几十米外的门口处。和前边看到的不同,现在的沈泽延戴着眼镜和口罩,羽绒服也是低调的灰色。和来医院看病的其他人没太大区别。
姑娘木木地问:“你……你怎么来了?”
沈泽延:“你说呢?正在食堂吃饭的苏映同学。”
苏映被沈泽延看得心虚,本想编个故事自圆其说,可张口时脑袋一片空白,最后只好堪堪避开视线。男人无奈地叹了口气,在她身旁坐下。
输液室里消毒水味很浓,这会儿气氛不能算好:人有些多,各种声音混在一起,嘈嘈切切。
“喏,姑娘你的粥。”
说话的是前面那位老夫人,她已打完点滴,此刻手上拎着从食堂买回的粥与小菜。
“我来,”沈泽延按住苏映即将抬起的手,起身接过,随后又礼貌道谢,“谢谢,麻烦您了。”
虽然戴着口罩,但男人的声音依旧极具辨识度。
老妇人的手顿在空中。
沈泽延注意到反常,关切道:“您还好吗?”
“请问你是……”老妇人感觉自己还在做梦,她能辨出那声音,也认得口罩以上的半张脸,可就是不敢往下想。
男人微顿,如是介绍自己:“您好,我是苏映的丈夫沈泽延,谢谢您对他的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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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老太太是你的影迷,”苏映帮忙解释,缓了缓又道:“她前面帮了我很多,袋子里的粥就是她给我买的,方便的话,可不可以给个签名?”
“没问题,”沈泽延笑着问:“您想签哪儿?”
话虽这么说,可这里是成人输液室,从医护人员外几乎不会有人随身带纸笔。
“要不改成合影,您看如何?”男人提议。
“当然好”她点头,“高兴都来不及呢。”
苏映单手给坐在自己对面的两人拍了张合影,随后将手机递还。老妇人笑着接过,临走不忘叮嘱:“照顾好自己,你们一定要好好的。”
他们点头,“您也是。”
老太太走后,最后一排就只剩下苏映和沈泽延两人。周遭的环境依旧略显嘈杂,可他们就这么坐着也不说话,气氛也有些尴尬。好在第二袋点滴已经剩不多,再过二十分钟便能结束。
“现在喝粥吗?”沈泽延问。
苏映道:“快结束了,等拔针了我再吃。”
“好,”虽然一人一个座位,不过并不算宽敞,沈泽延抬手时,正好轻轻擦过苏映微凉的指尖,不禁眉头微蹙:“手这么凉怎么也不说?”
苏映认真解释:“输液时手都会比平时凉。”
“我知道这一常识。”男人温声继续,“可你右手在输液,而我说的是左手。”
“你说这个?”姑娘讪讪地碰了碰鼻尖:“这说了也没办法吧,输液室里又不提供热水袋……”
“怎么会没办法?”沈泽延话里是少有的语重心长,顿了几秒又道:“苏映,所有事都是可以解决的。”说完,他拉过姑娘的手包在自己掌中,给她传递热度。
沈泽延:“你看,这不就解决了?”
苏映侧头,直愣愣地看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