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
他说完起身。
再回来时手里拿着一块毛巾,竟然还是热的。
他就蹲在地上,身上都是泥,鞋子更脏,裤管的水一滴一滴往下坠。
他拿着热毛巾,唇线绷直,脸色不好,手臂伸直,轻轻的将沈亦欢脸上的污迹擦干净。
擦完又走了。
沈亦欢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
但能感觉陆舟是在压着自己的脾气的。
隔了十分钟,陆舟走过来,手里拎了一个热水瓶,在她面前站定。
居高临下的看她:“走。”
沈亦欢站起来,坐久了,腿麻:“去哪?”
“附近有旅店,你先去把湿衣服换下来。”
沈亦欢跟在他身后往外走,陆舟在经过何粲身边时停下来,跟她说:“雨暂时停了,先给送来的灾民进行检查,麻烦了。”
何粲笑笑,摇头:“应该的。”
然后往陆舟身后的沈亦欢看了眼,沈亦欢冲她轻轻点了下头。
……
何粲看着俩人往外走的身影。
忽而自嘲的勾唇。
她在两年多前就认识陆舟,他来医院处理伤口,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他背后的纹身。
热烈而张扬,和他本人很不像。
她早就猜到他心底有一个放不下的人,还很有可能是这辈子都放不下的白月光,可她都不在意。
她以为,他迟早会放下的,迟早会接受别人。
直到那天晚上,她经过寝室走廊。
看到陆舟把沈亦欢抵在墙边,以一种不容推拒的姿态,压着她,俯下身,呼吸急促,埋头在她白皙的颈侧。
何粲才知道,这个男人根本不是外表上看起来那么冷漠疏离,没有任何欲望的模样。
只是,他的欲望,他的热烈,他的柔情,全是属于一个人的。
她在那一刻知道。
那一处纹身的故事,就是沈亦欢。
而她也永远等不到他真正放下的那一天。
***
通往旅店的路需要走过一个高坡。
很长的一段路。
泥泞又湿滑,铺满了枯枝落叶,还有许多纷乱零散的脚印,向上的向下的。
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了。
“晚上还会下雨吗?”她问。
陆舟:“应该不会。”
正是如此,他现在才有空在这里送沈亦欢去旅馆。如果暴雨连绵不断,那么灾情就会一重再重,救援活动彻夜都无法停止。
他已经一整天都没有睡过觉了,从上一个夜晚忙碌到现在。
“那你要休息会吗?”
“送你到以后我就回去。”
沈亦欢点了点头。
想了会儿,偏头,问身边的男人:“你是不是生气了?”
陆舟看了她一眼:“以后别来这么危险的地方。”
“何粲也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她不满。
“我不放心。”他说,语气很平静,“你那份我替你来。”
沈亦欢心口一动,心里忽然跟糊了层蜜似的。
继续往上走。
山路比她从前走过的都险,沈亦欢走了一段路,时不时脚底打滑,后来陆舟索性捏着她胳膊。
“别踩枯叶,下过雨很滑。”
“哦。”她点点头,避开枯叶踩在泥土上。
换作以前,这样泥泞的路,把鞋子弄得又脏又黑,她肯定受不了,现在却什么感觉都没有。
这里海拔偏高。
上坡路又是费劲的路。
走了一阵,沈亦欢就有些喘不上气,呼吸一上一下的起伏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