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未凡把围裙摘下来,挂到里屋的衣架上,低头,皱巴着脸去检查自己的上衣。今天被一个乱跑的小孩子撞翻了托盘,刷满了酱的烤串全都扑到了她身上。老板娘贴心,当时立刻找了件围裙给她遮一遮。但现在下了工,她便对着这一片污渍发起了愁,偏偏她今天还穿了一件淡黄色的上衣,使得胸前那一片狼藉更加显眼。
大概是因为她在里面待了太久,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还没好?”
赵未凡又在心里叹了一声倒霉,无可奈何地打开门,走了出去。
看到她的衣服,本来在鼓捣手机的人微微一愣:“衣服怎么了?”
“被个小孩儿撞了,”这么一大片污渍挂在胸前,让赵未凡多少有点不自在,她拽了拽衣服,蹙眉道,“哎,好烦,这怎么出去啊。”
易辙收了手机,想了想:“我去给你买件衣服套着。”
见他提步欲往外走,赵未凡赶紧叫他:“这个点了,你去哪儿买?”
“旁边的小街上有摆摊的。”
不一会儿,易辙便买了衣服回来,而这时的赵未凡已经被老板一家拉着聊了好一会儿。
“哦对啊,高考今天出分,是不是过了十二点就能查了?”
“嗯,是。”赵未凡一面应着,一面接过易辙手里的塑料袋。
易辙买来的是一件牛仔短袖衬衫,肥肥大大的样子,不太像女款。赵未凡拎着看了看,把一排扣子解开,直接在套在了身上。衬衫有领子,又宽松,完全不会露出里面的衣服,这样穿上,也不会显得奇怪。
“哎哟,小伙子够体贴的啊。”老板娘约是瞧着他俩顺眼,忍不住打趣,“你们现在的小孩儿,就是比我们年轻的时候会来事。”
“我年轻的时候怎么了?”举着半杯啤酒的老板不服气,“我没给你买过衣服啊?我当时不还……”
“行了行了,”老板娘打断他,“没人想听你那点事啊。”
这些天,赵未凡也已经习惯了听他们拌嘴,她理着衣服,在一旁笑。
“哎,对了,我儿子跟我说不能老问学生考得怎么样,所以一直也没问你俩。”老板娘笑眯眯地看了两人一圈,“怎么样?反正今天就出分了,我问问也没事吧?”
老板也来了精神:“估分了没啊?好嘛,我外甥今年也高考,跟我说估分估了三百八,我说你这可牛大发了。”
赵未凡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七百多吧。”
果然,老板和老板娘都愣住了一样,眨巴着眼看着她。
突然没了声音,几个人面面相觑,气氛一下子尴尬了起来。
赵未凡在心中默叹一声。
这就是为什么她从来不愿意提分的事,每次遇到爸妈的朋友啊、亲戚啊问她,她说完自己的估分以后,别人都是一副怀疑她昏了头的样子。
可是就是七百多啊,只要作文不被判跑题。
“七百?总分不才七百五?”
“嗯……”赵未凡含糊应着。
“这么高啊?真厉害,真厉害。”老板和老板娘对视了一眼,不知是信还是不信,迟了很久才补上两声显了僵硬的笑。
“你呢?”老板娘大概也觉得刚刚让小姑娘尴尬了,又连忙活跃气氛,很积极地问易辙。
“695。”
装衣服的黑色塑料袋被揉成一团,一个抛物线,灌进了门口的垃圾桶里。
“走吧。”易辙朝赵未凡撇撇头,回手拉开了玻璃大门。
成絮最近忙得不见人,通常是早早到实验室露个面就走,再回宿舍,几乎都已经过了零点,甚至有时要到凌晨一两点,才悄悄回来。尽管能感觉到他刻意放轻了动作,但许唐成还是会在他开门进屋时就立刻醒来。他了解成絮,知道他这样早出晚归,一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忙。怕他因为打扰自己而过意不去,许唐成便总是都假装没听见他的动静,在床上阖眼装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