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到那个洞的时候，惊奇的发现它已经变了模样，洞壁上的两个洞，被糊上了一层薄薄的纸，通向洞里的那个三尺高的洞口被一扇小门关上了。看到旁边堆着的柴和晒着的干玉米，我知道是有人在这里安家落户了。但这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现在怎么还会有人到此居住呢？
我敲了一阵门，没有任何回应。又不甘心就此回去，我便坐在门口等待。
不一会儿之后，果然有一男一女朝这边走来了，男的还高兴的唱着山歌。看到我之后，两人迅速消失。不一会儿那个男的又走了出来，他走近来，发现是我，挥手对女人消失的地方大喊一声：“没事了，是褚家的外甥。”
那个女人这才缓缓的冒出了身子。他们两个我都认识，是程雪他们村子里的人，但是我跟他们没什么来往不熟悉。
“沈丹，没事怎么上这来玩啊？”
男人肩头扛着一根棍子，笑着问。
我说：“没事，随便转转。”
女人走近了，我才发现她怀着孕，挺着个大肚子。我好像记得他们家有三个女儿的。
“你们还在生孩子啊？”
我惊愕的问。
第36章 超生
女人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责怨的说：“还不都是怪你表舅，非得要个儿子不可。”
“儿子有什么好的，你们家的三个女儿不是蛮好吗？”
我不屑的说。我们受的教育就是男女平等，女孩一点不该比男孩差。
男人说：“那你去我们家，我把三个女儿都给你爸妈养行不行啊。”
“当然不行了。”
我直接拒绝说：“我们家就我一个孩子。”
“那不就对了，家里总是要有个男孩的。”
男人头头是道的说：“一个家族得有个带把的传宗接代。女孩养大了都是别人家的，不是白养么。男儿留在家里，养老送终，出息点的，还能干出一番事业，光宗耀祖……”
我没耐心听他说完，打断他说：“那你们生了这么多了，难道没罚款吗？”
“怎么没罚啊，老二罚了三千，那可是我跟你表舅打了一年工存下来的钱。”
女人说着抹起了眼泪：“生老三的时候，家里没钱罚了，就把家里的黑白电视机和两头过年猪都给拉走了，拦着他们还要打人呢。”
“你跟一个小娃娃说这些干什么。”
男人制止她说，语气里含着抱怨。
他点了根烟抽上，望着远山出神。女人抹着眼泪进了屋。
“表舅，都是谁来家里抢东西的啊？”
我好奇的追问，也有点同情他们的遭遇。
“有镇里计划生育办的，有村长段大贵，还有村里的计生专干。”
男人说说一个人弯曲一根手指：“总计来了七八个人吧。怕我犯横，他们还带着家伙呢。”
说着，他兀自笑了，笑容里有些嘲笑和凄凉的味道。
“都这样了，那你为什么还要表舅妈生孩子啊？”
“不是告诉你了吗，一个家族需要一个养一个男孩。”
男人凌然的说：“不怕他们，反正我家里除了空空的房子什么都没有了，让他们来罚来抢吧……或许我们藏在这里他们不会知道的。”
“那这个生了还生吗？”
男人说：“是男孩就不生了，女孩的话就送人，然后再生一个。”
“这个生完，我可不给你生了。再生我就跟你离婚，你找别人生去吧。”
女人从山洞里走出来说，带着哭音。
“离婚，你想的美，不给我生个儿子，你就没好日子过。”
男人恶狠狠的指着女人说。
女人又抹起了眼泪，不敢还嘴。
我劝和说：“表舅，表舅妈给你这么生孩子，得吃多少苦啊，你就让她发泄下口头上的抱怨吧，你应该对她好点。”
男人点点头，拍我头说：“沈丹你说的对，表舅以后会注意的。”
面对他们的遭遇，我心里也感到难过。他们挽留我吃午饭，我谢绝了，实在不忍心多作打扰。临走前，我还跟他们说，绝对不会把他们的这个秘密说出去。
回到家我还是神情郁郁的，程雪问我原由，我一声没吭，跟那个女人比起来，程雪可真是万幸了。人生就是这么奇妙，同一件事，在不同的人身上演绎着千差万别的悲喜哀乐。下午我拎着咸菜桶绕道去了朱阿姨家。她似乎是在等我，坐在房间里，电视也没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