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刻坐进车里,司机问:“春风路是吧?”
萧刻“嗯”了声。
这之后车里就再没人说话了,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他几眼,萧刻一直低着头看手机,后来从兜里掏出口罩又扣脸上了。
他是个老师,上课的时候要求学生看着他,多少人的教室他都是目光集中处,和学生用视线交流更是每天都要的。但很奇怪,其实脱了工作服他是不喜欢别人看他的。
别人的视线不至于让他多难受,但总归是不舒服,想皱眉的那种程度。
不怪司机打量他,春风路是条酒吧街,萧刻定位的地点还是苏池,那地方就算在春风路上都得算乱的。经常在这片转悠的司机都知道,去那里边玩儿的人应该都不怎么正常。
女孩子特别像男的,男孩子特别像女的,这种是最常见的,还有乱七八糟各种各样的奇葩,那里边就像个奇葩聚集处。
司机后来还是没忍住,看着后视镜问了句:“小伙子喷香水了啊?挺香的。”
“喷了。”萧刻说。
司机又问:“你是X大的学生?大几了?”
司机视线里的打量和探寻还是挺明显的,萧刻在口罩后面淡淡笑了下:“你看我像大几?”
“大三大四吧?”司机又看了他两眼,“看不出来。”
萧刻“嗯”了声,快到地方了他揣起手机,点头说:“你说是就是吧。”
“苏池”这地方萧刻很熟悉,他从二十出头的时候第一次来这里,到今天他三十岁,算起来快十年了。不过他倒的确是有一阵子没来了,以至于穿过那条长长的走廊之后发现里面的装修都换了时还有些恍惚,觉得自己是不是进错了门。
“我天这谁啊?”离门口不远有个人正靠着柱子看手机,抬头看一眼看见他赶紧走了过来,对着萧刻露在外面的眼睛自己盯着看了半天,拿着手机的手点了点萧刻,“我眼花了?”
“你说花了就花了呗,”萧刻扫开他的手,手揣进兜里,问,“重装修了?”
“不装也不行啊,这行是最他妈赶潮的,装修过时了拼不过人家。”
说话的人是这里的老板,姓苏,让别人都管他叫苏池。其实他肯定不叫这名,有回喝酒喝多了说自己名字太土,说不出口,不如苏池好听。那时候他才三十多,模样也算英俊风流,给自己弄这么个名也不觉得多难受。后来过了四十再配着这名就显得寒碜了,风格也不搭,萧刻他们就都叫他老苏。
他往萧刻身后看了看,问:“你自己来的?还是小林在外边停车呢?”
萧刻摘了口罩在手指上绕了绕,笑了下,说:“早分了。”
老苏有些夸张地挑眉看着他:“闹着玩儿的?还是来真的?”
萧刻抬起眼说:“分了一年多了,你说是不是真的?”
老苏张了张嘴没说出话,脑筋那么活的人也硬是没想到什么话好说,最后只能笑了笑:“我说你怎么一年多没过来,敢情怕触景伤情啊?算了吧弟弟,分分合合都是缘分,散了就是缘尽了,别惦记。”
萧刻点点头:“真不惦记。”
“那就行,那你玩儿好吧,没事儿来哥这儿找找乐子,单身多他妈快活你说是不是。”老苏还有别的事儿,跟萧刻说了会儿话就走了。
萧刻在离吧台不远的地方找了张二人的小圆桌,舞台上歌手在撕心裂肺地吼着唱了一百年的摇滚,还真的是太久没来了,这会儿听着音乐萧刻觉得脑袋都要震炸了。
服务生过来问他要什么酒,萧刻说:“就啤酒吧,黑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