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园再次见到徐燕时,是在工体的酒吧。自医院那一别,两人都各自忙,也没找机会正儿八经地坐在一起谈。她是怎么也不舍得提分手那两字。她想,总还有办法。
那天她一进门,就看见他和一群人坐在一起。
男人坐在吧台中央,一身黑,头发剔削更短,一股禁欲气质。在昏暗环境衬托下,显得格外干净利落,看上去尤为年轻英俊,在人堆中扎眼。她立马就被吸引了视线。
几乎同时,他也朝门口这边淡淡瞥了一眼,随即不动声色收回。昏暗的淡白色光线在他身上交错,光影瞬息变幻,偶尔有白色的光点从他脸上滑过,冷硬的下巴颏线条紧绷,在这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倍显性感。
周围四五个男的围着,向园一个都没见过,应该都是他未来的同事。
然而,要命的是,周煜晨跟他其中几个朋友似乎认识,率先走过去打了个招呼,一帮男人就着昏弱的光线,说说笑笑,勾肩搭背,气氛和谐,他也笑。周煜晨将目光落在徐燕时身上,笑着点头向其中一个戴眼镜的男人问道:“不介绍下?”
眼镜男说:“我以前大学同学,失联五年,最近联系上了,我之前跟你提过的,徐燕时,未来科院之光。”
周煜晨这人善交际,管他是不是真的佩服,显露出一种崇拜之情跟人套套近乎准没错:“就喜欢你们这种学习好还长得帅的,”拍了拍徐燕时的肩,“下回有空聊。”旋即带向园到一旁坐下。
徐燕时这才将目光再度落在她身上,仍是笑着,没有一点不高兴。
两人就在隔壁桌,向园依稀还能听见他们在讨论什么推进器的型号,徐燕时靠在一旁不怎么搭腔,偶尔搭一句嘴,也是调侃性质的,酒倒是喝了不少。
他难得穿了件黑衬衫,领口敞了两颗扣,露出那截胸膛都是红的,显得脸更清白冷峻。
有人劝他:“真行,喝多少了你,买醉来了?”
他笑笑不答。
向园拿起包,转身就走,“再聊。”
压根不等周煜晨反应过来,也不等他招呼,就从门口出去了。
许鸢等在门口,没想她这么快就出来了,“聊怎么样了?”
向园掏出车钥匙递给她,“徐燕时在里面,喝了不少,麻烦你等下送他回去。”
许鸢接过,忙问:“那你呢?”
“我回医院看下爷爷。”
……
司徒明天最近情况好转,在向园的劝说下,答应做穿刺,不过老人家做穿刺也受罪,这段时间向园让他先调整一下身体状态等舒服了一点再做。向园帮他掖好被子,关了灯,就在微弱的月色,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会儿,老头越来越乏,眼睛渐渐闭上。向园又在床边静静坐了会儿,才离开。
车灯刚打亮,明晃晃的光线打入灌木丛林里。住院部的长椅上坐着一个人,不同酒吧那时的松散,黑衬衫扣得一丝不苟,连袖扣都扣上了,袖口处的钻石袖扣在黑夜里闪着熠熠星光,车灯落上去,一闪一闪地刺她的眼睛。男人神情松散,微眯着眼,透着前挡风玻璃淡淡地瞧她,那模样显然是喝了酒后的微醺状态,眉梢都勾人……
车子四平八稳地行驶在平稳宽阔的公路上,夜空高悬,车厢寂静,气息逼仄。
两人从上车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向园对他家的路不太熟,问了他两遍,他不搭理,阖着眼靠在副驾养神,她手机又没电,轻轻推他,想让他研究一下车载导航。他仍是一副老神在在、老僧入定一动不动铁了心将她无视了个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