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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崇叹了口气,说:“是不是想让你代写论文?”
“这怎么行,”宁亦惟跳起来,“这是严重的学术造假!不行不行。”
宁亦惟刚说完,梁崇就很不给面子地笑了,笑得很开心,靠在垫子上,坐都坐不直,手上平板电脑没拿稳,掉在腿边,就好像宁亦惟讲了什么特别好笑的笑话一样。宁亦惟才知道自己被梁崇耍了,羞愤交加,心想以后再也不相信梁崇了,又指着梁崇,谴责他:“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我是不懂这些啊,你不教我就算了,还骗我。”
“马上给我停下来。”宁亦惟抓了个抱枕,手脚并用爬过去,想把梁崇这张烦人的脸糊住,梁崇却轻而易举地把他手里的枕头抽走了,丢到一旁。
失去了抱枕的阻隔,宁亦惟如同投怀送抱般一头撞进梁崇怀中。
梁崇的笑声停了,他没动,也没推开宁亦惟。
宁亦惟的心跳忽而快了起来,便紧张地按着梁崇胸口,想坐起来,却被梁崇一把拉了回去,抱在怀里。
“你不是什么都懂么,”梁崇的声音有些漫不经心,他问宁亦惟,“还要我教?”
宁亦惟肩膀贴在梁崇胸口,抬起头,见梁崇垂眼看着自己。
梁崇的眼神很平静,嘴唇抿着,不再笑了,好像是和从前一样,又好像不一样,宁亦惟莫名有些脸热,不知是不是因为靠得太近。
梁崇只抓着宁亦惟抱了没多久,就放开了手。
宁亦惟呆呆看了梁崇一会儿,讷讷道:“我去睡了。”
两人互道晚安,宁亦惟回了房间,他睡得比想象中要快,迅速地进入了梦里,做了一个当教授的美梦。
梦里他拿着红外笔,给梁崇讲解M-theory,梁崇笨得像猪,什么都听不懂,让宁亦惟好好过了一把教书育人的瘾。
孔偬不敢相信地把他爸群发的那封邮件看了两遍。
他打开了联系人,在“爸爸”的页面停留了很久,最后选择锁上屏幕,拿着手机走到二楼的健身室。他妈康以馨正在跑步机上快走,跑步机对面的屏幕上放着财经节目。
见孔偬进来,康以馨把跑步机按停了走下来,喝了一口水,微笑着对孔偬说:“怎么了,不是睡了吗?”
孔偬摇摇头,对康以馨说:“妈,爸爸好像不愿意我待在他的课题组里。”
康以馨皱了皱眉,问他:“他又怎么了?”
孔偬把邮件给康以馨看,犹豫地说:“我不是不愿意做文献讲解,但是他一点准备的时间都没有给我啊。而且我才刚大一,当然跟不上那些高年级本科生,讲解出来的他肯定又不满意……”
康以馨听得心头火起,对孔偬道:“他可真厉害,连自己亲儿子都要为难。我给他打电话。”
说罢拿起手机,拨了孔深丰的号码。
时间很晚了,东九区已经是一点钟,康以馨等了半分钟,孔深丰才接起来:“什么事啊老婆?”
“孔深丰,”康以馨气冲冲骂道,“孔偬就去你那个课题组玩玩,你让他做文献讲解干什么?”
孔深丰被康以馨吓了一跳,一时不知怎么反应,他静了静,才对康以馨说:“老婆,所有的本科生,但凡进组,都要做文献讲解报告,这是原则。”
“可小偬才大一!”康以馨看了站在一旁、神色委屈的孔偬,态度更强硬了,“就不能以后再讲吗?”
孔深丰“呃”了一声,为难地长出了一口气,试图向康以馨解释:“跟大一没关系。我们课题组宁亦惟几年前刚进校就能把现代物理评论上他感兴趣的文章倒背如流了,文献讲解一点都不难,只要——”
“——你闭嘴,”康以馨打断了孔深丰,“小偬会不会你不知道吗?小偬只是一个普通的大一新生,他跟你们不一样!”
“你冷静一点,”孔深丰怕激怒太太,只好缓缓地说,“可是孔偬什么都不会,又不肯学,他来课题组有什么意义?”
“你的课题组这么金贵,儿子不能去啊?”康以馨在一家上市公司做高管,脾气火爆,见谁都没怕过,最讨厌孔深丰这幅拿腔拿调的样子,便愈发反感地问,“你倒说说看,你让小偬去待着能怎么样?”
“不是这么回事,”孔深丰放软了语气,再次解释道,“你不知道,孔偬在组里捣乱,胡乱跟宁亦惟吵架。”
康以馨快听到“宁亦惟”三个字就来气:“又是宁亦惟,孔偬是你儿子还是宁亦惟是你儿子,你不带个宁亦惟就不会说话了是吧?”
“……”孔深丰无奈地安静了下来,等双方都平定了一些,才说,“好了,不吵了。等我后天回来再说吧,怎么样?”
康以馨直接把电话挂了,抓起毛巾走出了门。
孔偬站在一旁,低着头,神色变幻不定。
他爸说的话,他全都听见了,孔偬敢保证,宁亦惟绝对是私下跟孔深丰告状了。
孔偬早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起,他爸嘴里就总念叨着宁亦惟,“宁亦惟聪明、专注、潜力无穷”,“宁亦惟很多看法不像本科生”,“宁亦惟有很难得的大局观,和普通学生不同”。
本来孔深丰虽忙于学术,不太在家,但看着孔偬的眼神里还是常带着鼓励和期望的。而宁亦惟出现后,孔深丰仿佛一夜之间明白了聪明的小孩是什么样的,他有了新的要培养的人,再也不想看家里这个普通小孩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