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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约翰·库切深感惊异的,是郑念非凡的个人勇气,而我阅读《生死》时,还要惊异于文明的脆弱与坚硬,犹如高贵的瓷器。红卫兵抄家砸烂了那些优雅的明清古瓷,郑念以自己的机智,庇护了残剩的藏品,并在文革后把它们捐赠给上海博物馆。这是一次富于象征意味的事件。面对极权主义的狂热暴力,华夏文明像明清瓷器一样破碎了,而只是由于"郑念们"的抗争,它们才有望跟郑念一起残留下来,成为未来文化复兴的种籽。(原载《亚洲周刊》,发表时略有改动)《上海生与死》作者郑念去世记者:燕青|华盛顿2009年11月08日郑念花絮[上海生与死]这本书是郑念女士用英文撰写的,1986年在美国首次出版,清楚地记录了中国历史上一个重要的时代、文革时代所发生的事件。该书问世之后,立即在西方政界、文坛、以及社会上引起轰动。OUpqeeye情感网
撰写了震动英文世界的[上海生与死](life and death in shanghai)一书的郑念(nien cheng)女士,日前(2009年11月2日)在美国首都华盛顿因病去世,享年94岁。美国之音中文部就郑念女士的生平和著作,采访了同是出生在中国、由于同现政府持不同政见而定居美国的几位著名作家和学者,包括郑念生前的好友。OUpqeeye情感网
中国著名作家、1989年民主运动之后被迫流亡海外、目前旅居美国的苏晓康先生星期六从他在美国东部德拉瓦州的家中接受美国之音采访时,高度评价了[上海生与死]这本书;他说,这本书让中国以外的人了解到了文革时代的中国,从这个意义上讲,郑念的成就几乎可以说是独一无二的。OUpqeeye情感网
*鲜有的成就*苏晓康说:"这两天听到郑念女士去世的消息之后,我想到的非常重要的一点就是,美国人、我不敢说整个西方人,至今对中国文革的认识,仅仅达到郑念书中所提供的这些资讯的程度。大概可以算上的另外一本书是[一滴泪],巫宁坤先生写的,他是讲他整个右派的经历,但是其中也包括文革。可以说西方读者、西方民众对于文革的了解,就是这两本书而已,没有更多的,因为中国人没有写出来让西方读者感兴趣的、或者说是能够听懂的、看得懂的(著作)。"[上海生与死]这本书是郑念女士用英文撰写的,1986年在美国首次出版,清楚地记录了中国历史上一个重要的时代、文革时代所发生的事件。该书问世之后,立即在西方政界、文坛、以及社会上引起轰动。OUpqeeye情感网
*故事令人落泪*著名历史学家、克鲁格人文与社会科学终身成就奖获得者余英时教授回忆说,他那个时候任教的普林斯顿大学附近,有一个读书俱乐部,郑念的书发表以后,大家都想请她来演讲。余英时先生的夫人找到郑念以后,郑念很爽快地一口答应下来,从华盛顿到普林斯顿,给俱乐部里普通的美国人讲她的书,讲中国的文革。余英时教授星期天从他在新泽西州的家中接受美国之音采访时回忆了当时的情景。OUpqeeye情感网
余英时先生说:"她讲得非常动人,全场的听众都哭了。"郑念原本不姓郑,她1915年生于北京,原名姚念谖,在天津南开中学毕业以后,就读燕京大学,之后到伦敦政治经济学院(london school of economics)深造,并在那里认识了一位姓郑的留学生,两人相爱结婚,婚后她跟随先生改姓郑。两人学成后一同返回当时的中华民国,她的先生先是在当时民国政府外交部任职,1949年以后又在上海壳牌国际石油公司(shell)驻中国办事处担任主管,不幸1957年死于癌症。OUpqeeye情感网
郑念夫妇唯一的一个孩子、女儿梅平1942年生于澳大利亚,后来随父母回到中国。OUpqeeye情感网
郑念生前接受采访时曾经说,文革期间,她因为和壳牌石油公司的关系被抄家,一开始,因为女儿梅平是共青团员,她的房间没有被抄,但是,母女两个人之间不允许说话;后来运动越来越厉害,女儿梅平的房间也被抄了,并且还被关到牛棚里。郑念说,一开始,她还可以让佣人给梅平送被子、换洗的衣服等等,但是1966年9月,她本人被关押以后,母女之间就失去了联系。1973年3月,郑念出狱了,但是她被告知,她的女儿梅平已经不在人世了。OUpqeeye情感网
多少年来,梅平的死因一直不是特别清楚,郑念相信梅平是被逮捕和监禁她的那些人迫害致死的。OUpqeeye情感网
*情系冤死的女儿、有如天安门母亲*余英时教授说,女儿的死,以及她对女儿的怀念,是郑念著书的主要动力。"她受到极不公平的待遇,尤其她女儿的死,这是最重要的,她女儿死,等于她自己也死了一样。她自己在监牢里遭受了无数的打击、迫害、刑罚,但是她都不为所动,但是一听说女儿死了,她整个人就崩溃了。"余英时教授进而分析说:"她后来的生命就是为她女儿,她写这本书也是为她女儿,让她女儿可以永生;个人伤痛是最大的,她并没有唱高调,并没有谈国家民族这些大问题。她就是从她一家子被共产党毁灭,她先生也因此而早死;一家人的伤痛,在[上海生与死]当中,一一表露出来了;就像我说的天安门母亲,都是个人有这样的伤痛,不容易忘记的,不可能忘记的。"*不做健忘的民族、不让历史重演*历史学家余英时说,如果中国目前整个制度没有一个相当根本的改变,就很难有正常化的记忆。他说,中国目前的执政党想要人们忘记文革那一段对执政党不利的历史,但是,郑念的书把那一段记忆变为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