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贝壳
“噢!夏先生!原来你就是《遗失的年代》的作者,这对我可是新闻啊!我对你真该刮目相看呢!”
珮青虚弱的低低的呻吟了一声,身子就不由自主的往沙发下溜去,伯南和梦轩都本能的一把扶住了她,她面如白纸,嘴唇是灰色的,冷汗聚在额上。两个男人彼此看了一眼,两人的脸色也都十分难看。然后,伯南挽住了珮青,程步云已及时送上一杯白兰地,关切的说:
“试一试,伯南,酒对于昏晕一向有效。”
喝了一点酒,珮青似乎稍微恢复了一些,伯南帮她把披肩披好,体贴的抱着她的腰,对程氏夫妇说:“我必须告辞了,内人身体一向不好,我需要送她回去休息。”“是的,是的,”程太太说:“可能是贫血,你该请医生给她看看。”伯南半搂半抱的把珮青扶了出去,微蹙着眉,似乎无限焦灼。程太太目送他们的汽车开走,叹了口气,对程步云说:
“这对小夫妻真难得,感情很不坏啊。”
“是吗?”程步云沉思的说:“我看正相反呢!”折回客厅,他用研究的眼光望着夏梦轩,心底有一个索炼,正一个环节一个环节的套了起来。什么因素让梦轩那样激动不安?他太阳穴的血管跳动得那样厉害!
“客人散了之后,你留下来,梦轩,我有话和你谈。”他说。梦轩看了那个老外交官一眼,沉默的点了点头。 9
对珮青而言,这段突发的感情像生命里的一阵狂飙,带来的是惊天动地的骤风急雨。凭她,一朵小小的、飘浮在池塘中的小菱角花,风雨飒然而至,似乎再也不是她微弱的力量可以承担的了。伯南带着她沉默的回到了家里,整晚,他就坐在沙发里一支接一支的抽着烟,一句话也不说。空气里酝酿着风暴,珮青寒凛的、早早的就上了床,彷佛那床薄薄的棉被可以给她带来什么保护似的。伯南很容易的找到了那本《遗失的年代》,也立即发现了珮青题在上面的那阕词,事实很明显的放在他的面前,他一直以为自己娶了一个不解世事的圣女,如今,这圣女竟把他变成个被欺骗的丈夫!大口大口的喷着烟,他一时之间,除了强烈的愤怒之外,想不出该如何来处理这件事。午夜的时候,他走进卧室,一把掀开了珮青的棉被。珮青并没有睡着,虽然阖着眼睛,但她每个毛孔都是醒觉的,她知道伯南不会放过她,而在潜意识的等待着那风暴的来临。棉被掀开了,珮青小小的身子在睡衣中寒颤,伯南冷冷的望着她,把烧红的烟头揿在她胸前的皮肤上面。珮青直跳了起来,她没有叫,只是张着大大的眼睛,恐惧而又忍耐的望着他。这目光更加触怒伯南,好像他在她眼睛里是一只非洲的猩猩或是亚马逊河的大鳄鱼。“你做的好事!”伯南咬着牙说。那烧着的烟头在她白皙的皮肤下留下一个清楚的灼痕。举起手来,他给了她两个清脆而响亮的耳光,珮青一怔,禁不住发出一声轻喊。他再给了她两个耳光,打得她头昏眼花。拥住棉被,她啜泣了起来。她知道,他以后将永远习惯于打她了。“滚出去!滚到客厅里去睡!”他吼着说:“你这个肮脏、下流的东西!”
珮青一语不发,含泪抱起了棉被,走进客厅里,老吴妈已闻声而至,站在客厅门口,她愕然的说:
“小,小姐!”伯南走了过来,对吴妈厉声说:
“滚回厨房里去!我告诉你!以后你不许离开厨房。”抬高了声音,他喊:“金嫂!金嫂!”
金嫂穿着件睡衣,慵慵懒懒的走了过来:
“是的,先生!”“以后房里的事都归你管,吴妈只许待在厨房里,你懂吗?”“懂,先生,”“好了,都去睡!”吴妈和金嫂都退了出去。坐在炉子前面,吴妈流泪到天亮。同样的,珮青在沙发上蜷了一夜,也流泪到天亮。苦难的日子来临了,第二天是星期天,伯南一早就出去了,金嫂寸步不离的守在珮青的身边,当电话铃响了起来,金嫂抢先接了电话,珮青只听到她说:
“范太太?对不起,范太太不在家!”
珮青张大眼睛望着她,金嫂只是耸耸肩说:
“先生交代的!”没有什么话好说,珮青默默的承受着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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