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走了过来,苏一灿将手从岑莳掌心挣脱了,杜敬霆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地对苏妈说:“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苏妈有些诧异:“不多待会了?”
说着便转身去送杜敬霆出门,他们的身影刚拐过客厅,岑莳便转身单手穿过苏一灿的腰,闷闷不乐地将脑袋埋在她的颈窝,温热的唇似有若无地摩挲着她细滑的肌肤。
苏一灿被他弄得很痒,又不敢出声,只能声音很小地对他说:“岑莳,你别这样……”
他的嗓音里带着难以压抑的情绪对她说:“和他断了。”
苏一灿抬起头,跃过他的肩膀看向远处的电视塔,在夜的笼罩下闪烁着一圈圈霓虹,她曾经去过那一次,在很多年前,杜敬霆第一个月实习拿到钱,一百二十块钱一个人才能去看一下风景,对于当时都是穷学生的他们来说并不便宜,那时,他们站在最高处俯瞰整个城市,她问他:“如果以后我们之间出现了不可调和的矛盾怎么办?”
高处的风很大,他把她搂得很紧对她说:“没人能保证不被环境影响,如果你迷路了,我会在原地等你,如果我迷路了,我自己会找回来。”
她反问他:“但你回来了,我已经离开了怎么办?”
他只是对着她笑:“离开去哪?那你不如把我的命也一起带走了。”
电视塔的灯光闪了一下,变幻成了另一种颜色,苏一灿眼里的光也跟着闪烁,有丝温热攀上眼眶,有人说人死之前,生时的回忆会在脑中掠过。
那么一段感情被埋葬前,是不是也会这样?
岑莳抬起头时,他目光遮挡了窗外的电视塔,苏一灿的眼里便只剩下他。
她躲开视线揉了揉眼睛对他说:“你先回凤溪吧,我还有些事要和家里说清楚。”
第47章 Chapter 47 “累了就靠上来……
舅舅和舅妈走后, 岑莳便也离开了,苏一灿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了杜敬霆留下的那个小盒子,里面是一个海豚钥匙扣挂着一把铜钥匙, 对她来说如此熟悉的一个旧物件。
从前他们刚搬进小房子的时候,她总是找不到钥匙, 后来有一次杜敬霆去外地出差,回来给她买了个海豚钥匙扣,是一个身形弯起来跳跃的海豚,有很长一段时间这个钥匙扣陪她走过漫长的冬季,炎热的酷暑。
再次搬家的时候, 旧的钥匙扔了, 这个钥匙扣后来也找不到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兜兜转转这个东西会在杜敬霆那里, 只是此时钥匙扣上拴着一把铜钥匙, 和当初被她扔掉的那把好像一摸一样,握着这个钥匙扣记忆不禁和过去联通了。
那一年,他将这个东西交到她手中的时候,对她说:“你把钥匙栓在包里,别再弄丢了回不来……”
她抓着这把钥匙,终究模糊了视线, 良久, 转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一开始家里很安静,后来随着什么东西被砸碎的声音,苏爸的吼声,苏妈的哭声交杂在一起。
在父母眼里,她和杜敬霆的感情一直很稳定,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这么多年过来了, 他们待杜敬霆早都当自家人了,突然得知他们已经分开的事实,老两口一时无法相信。
苏一灿本来准备再缓一缓找个机会慢慢让他们接受她和杜敬霆分开的事,可今晚这顿饭,让她知道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一旦她和杜敬霆的关系跟利益扯在一起,后面想说清楚就更难了。
苏爸气得手抖,指着她就说道:“让你回来宁市工作,你不肯,非要一个人跑去凤溪,能不出问题吗?感情再好也经不起你这么折腾,你什么时候才能懂事?不让我们跟着操心?”
苏妈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小杜知道换季你爸腰会不舒服,在外地还让人送按摩仪过来,他对我们都能这么上心,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就能对他这么铁石心肠?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去了凤溪以后,小杜三番四次去找你,你对他不冷不热的,他是在外面做大事情的人,你还要他怎么低声下气去求你?人心都是肉做的,再热的心被你这么冷下去,也会没有温度,有什么大事非要闹成这个样子?你倒是说说看啊。”
苏一灿的喉咙无声地滚动着,所有情绪咽进肚子里,一声不吭,任凭父母怎么说她,逼问她分开的原因?她只是安静地承受着,没有指责杜敬霆一句,也没有将两人之间的不堪呈现在二老面前。
岑莳的确和舅舅他们下了楼,只不过在他们上车后他又折返上来,靠在大门外默默地解着手中的金属锁扣,一遍又一遍,无声地听着里面的动静,从安静到大吵再到低低的哭叹,他不知道苏一灿是怎么面对奔溃的父母,只是到后来门内再次恢复安静。
一直到夜已深,苏一灿才穿好鞋子,套上外套拿起包打开大门,当她踏出家的那一刻,昏暗的门廊前,岑莳修长的身影安静地等在门口。
她轻轻带上了门,细微的声音让廊前的声控灯亮了起来,她的轮廓也更加清晰,隔着两步的距离望着彼此,岑莳看见了她脸上的憔悴,好似刚经历了一场浩劫,整个人被剥了一层皮,灯光映照下,脆弱得仿佛随时要倒下,就连那双平时艳冷的凤眼,此时的光都是涣散的。
岑莳什么也没说,只是朝她走去,牵起她的手,带她走进电梯,再走出小区,拦了车。
在出租车上的时候,苏一灿的目光始终空洞地望着窗外,很安静,他拉过她的手,轻轻捏着她的手指,她的手生得好看,修长匀称,骨节柔软,他不是没有牵过女孩的手,或许记忆中以前上学的时候因为一些活动也和女孩有些接触,但不知道西方人的手和东方人不一样,还是当时他接触的女孩身材魁梧,没人给过他这种感觉,这种重了怕捏碎,轻了心里发痒的感觉。
他的指腹温柔地摩挲着她的手背,动作很慢,但是舍不得放开,眷恋也有些心疼,声音很低:“为什么不跟你爸妈说?要自己扛?”
红灯停下了,夜里的市区车辆依然川流不息,苏一灿的目光停留在北街的路口,穿过那里就是她和杜敬霆的第一个小家,那个只有五十多平的小房子,承载着她对这段感情所有的记忆。
随着绿灯放行,车辆滑过那个路口,她的目光掠过曾经熟悉的街道,也好似彻底和过去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