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问题就出在殷佐本身已经是留校察看的状态了, 这样一来几乎就要面临退学的境地,现在还不知道怎么说,校领导和岑教练他们下午从市里赶回来还得去区里接受批评。
苏一灿听说后中饭都没什么胃口,想到岑莳说不定还发着烧,又遇到这种事,以校领导的尿性,所有罪责肯定会推到教练身上,等于让他去市里做完出气筒后再到区里受虐。
她忍不住发了条信息问他: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回来?
直到大半个小时后,岑莳才回复她:开会。
下午的时候,苏一灿才上完课回办公室,就看见办公室门口的走廊上站着四五个人,赵琦、魏朱他们立在那,还不知道站了多久。
苏一灿问了句:“你们干嘛?”
魏朱语气闷闷地回:“等岑教练。”
“你们教练还要去区里开会,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
赵琦回道:“没事,苏老师你忙你的,我们就在这等。”
苏一灿点点头刚准备拐进办公室,看见柱子后面还有个人,她歪了下脑袋瞧见殷佐一个人站在另一边,没穿校服,黑色卫衣紧身牛仔裤,卫衣帽子戴在头上,双手插在卫衣前的口袋里,整个人看上去没什么温度,见苏一灿朝他望去,也慢悠悠地抬起视线看了她一眼,又垂下头去。
苏一灿就搞不懂了,好歹她还是殷佐的体育老师,每次看见她就当空气一样,还没赵琦他们嘴巴甜,她也懒得搭理他,径直走进办公室。
一群小伙子人高马大地往办公室门口一站,就感觉办公室光线都被遮挡得暗了几度,苏一灿不时朝他们看去,这些队员们不似平时在一起嬉笑哄闹,今天都挺安静的,有些死气沉沉,站在门口半天了没发出什么吵闹的声音。
一直到最后一节课放了,万向阳、何礼沐还有其他几个队员也过来了,办公室门口的人越来越多,任老师回来的时候还愣了下,嘀咕了一句:“这么多人啊?”
几个小伙子稀稀拉拉喊了声:“任老师好。”
没一会任老师和毛老师收拾完东西下班了,办公室只剩下苏一灿一个人,她无聊地滑动着鼠标,看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从抽屉里拿出两盒饼干走到外面递给他们:“要么你们先回去吧,岑教练忙完会召集大家的。”
苗英音接过饼干说了声:“谢谢苏老师,我们还是等一会吧,你要锁门的话那我们下去等。”
苏一灿无奈地叹了声:“我不急,陪你们等一会吧。”
几个小伙子把饼干分一分,赵琦直接抢过一盒,往嘴里塞了几块,然后又从盒子里拿了一块出来头也没回地往柱子后面一递,殷佐看都没看一眼,漫不经心地接过扔进嘴里。
苏一灿又拿了几个一次性杯子给他们,让他们渴了进去倒水喝。
大约又等了半个小时,楼下才开进来一辆车,车上下来几个校领导,当然,岑莳也从副驾驶走了下来,徐清激动地大喊了一声:“教练。”
赵琦忙拽了他一下,这时候被校领导逮个正着准没好事,果不其然,几个校领导都往上看来,篮球队的人齐齐后退,速度之快让苏一灿乍舌。
不一会,楼梯上传来脚步声,这群小子全朝楼梯口围去,自从昨天在休息间完整观看了岑莳从前的比赛视频后,这个年轻教练的形象在所有队员心中都被刷新了,此刻再次见到他,每个人脸上都有着抑制不住的激动,或许还有那遥不可及的仰望。
岑莳略微抬头看向他们,走廊亮起了灯打在岑莳冷峻的轮廓上,他们从他脸上判断不出什么情绪,心都悬着,七上八下地叫了声:“岑教练。”
岑莳语气平静地问:“不回去都站在这干嘛?”
魏朱试探地问了句:“教练,听说学校打算处分我们啊?”
岑莳没说话踏上最后一层台阶往里走,人群朝两边疏散开,他见办公室还亮着灯,侧头往里看,苏一灿坐在位置上也看向外面,当岑莳拐过来的时候,她的眼眸动了一下,他在白色衬衫外面套了件休闲西装,挺正式的样子,苏一灿没见他穿成这样过,也许是他身形较好的缘故,一件单薄的亚麻色休闲西装套在他身上干练精神,整个人看上去都沉稳了些许。
在见到苏一灿还在时,岑莳唇角微不可见地扬了一下,很快转过头,看见柱子后面的殷佐走了出来,冷着脸问道:“我是不是被开除了?”
岑莳没说话,转头看了眼围在身边的队员们,各个脸上都是焦急的神色,岑莳调侃了一句:“你们也有担惊受怕的时候啊?”
一群人出奇得沉默,岑莳语气很平常地说道:“区里有区里的指令,学校也会有学校的考量,这两天你们不用训练了,下周再说。”
赵琦的表情忽然就绷不住了,往前走了一步,急切地说道:“教练,要么把殷佐的处分给我,就说我带头打架的,我之前身上没背处分,只要不退学,哪怕给我个留校察看都行,他要走了,我们远投这块就没人能顶上了。”
殷佐朝他骂了声:“傻逼。”
赵琦一脸憋屈地回怼了他一句:“傻逼就傻逼吧,谁叫我特么的是队长,这个责任我扛就行了。”
走廊的灯闪了下,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过道的风无声地吹着,殷佐紧着拳头盯着赵琦,苏一灿也有些讶异地靠在椅背上。
篮球队里殷佐和赵琦不和的事几乎闹得全校皆知,却在这种时候,赵琦突然站了出来要替殷佐挨处分,不仅稀奇还挺令人动容的。
其他人都沉默地看着赵琦,一言不发,岑莳忽然就笑了,居高临下睨着赵琦道:“你以为赛场的监控是摆设?还是以为在场的人都是瞎子?你说你带头打人,就是你了?这个时候知道舍身取义了?早前在场上你要有这个觉悟,我们可能还在应对下一场比赛。”
赵琦的指甲陷进肉里,他昨天一晚没睡,翻来覆去恨不得爬起来扇自己几个耳光,特别在休息室门口听见别人那样说自己的教练,他懊悔得寝食难安。
他也不知道那时候自己脑中的弦为什么断了,看见那个叫宋翰的就想把他撂倒,可事后冷静下来,他才意识到,他们和北中的比分只差6分,仅仅6分,如果不是当时的冲动而为,他们有机会赢得那场比赛,堂堂正正,光明磊落地将他们踩在脚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面临球队分崩离析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