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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斌记起他才从医院出来不久,心里悔得像有几只小手在抓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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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姐离开之后,屋子里变得非常安静,静得能听到自己血液回流的声音。谭斌迷迷糊糊又睡过去,然后被隐约的手机铃声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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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上的阳光换了一个角度,估计已是下午一点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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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有人接电话,隔着走廊听不太清楚,但确实是程睿敏的声音,他只睡了三个多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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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斌竖起耳朵听着,实在躺不住了,翻身爬起来。脚底下直发飘,她扶着墙慢慢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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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的门没有关严,难得能听到他提高声音说话,说的是英语,"……我当然明白,可是抱歉,我不得不提醒您,这是在中国,有它特殊的市场规则,我们现在面临的,首先是生存问题,然后才是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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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涉业务私密,谭斌发觉不妥,立刻无声地退回来。她躲进卧室的洗手间,撩起温水洗了把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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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找点护肤品,寻觅半天,没有发现任何女性遗留的痕迹。洗手间里也是黑白两色的主调,看上去像家居杂志中的样板间。洗脸台上只摆着简单的几样东西,洁面皂、须后水和两瓶男用护肤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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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只好挤出一点男用的护肤品拍在脸上。她暗自嘀咕,就冲着这个,也得赶快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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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发梳直了扎在脑后,重现几分清爽旧观,她拉开门出去。别墅内已经恢复了安静,谭斌蹭到隔壁,在门外立住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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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间宽大的书房,四壁皆是通顶的书柜。只有房间正中摆着一组美式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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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睿敏正躺在沙发上,一只手按在额头上,另一只手软软垂落沙发下,像是睡熟了。他的脸上依然残留着隐隐的愠色,手机远远扔在地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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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斌怔怔地看一会儿,蹑手蹑脚走进去,拾起手机放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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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微的响动还是惊醒了程睿敏,他睁开眼睛想坐起来,谭斌按住他,"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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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睿敏暂时也动不了,一抬头眼前就金星乱冒。她蹲下来,凝视他英俊的面孔良久,伸手抚摸着他浓密的眉毛,"睿敏,你需要一个长假。弦绷得太紧,早晚会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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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睿敏侧过头,看着她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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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老板做的太累,是让你的下属们物尽其用人尽其责,不是榨干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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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睿敏哑然失笑,"说得不错,可你忘了个大前提,我也有上司,如果他也这么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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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斌为之语塞,不禁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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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睿敏挪动一下身体,腾出位置,"谭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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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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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陪我躺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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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斌垂下眼睛,咬着嘴唇不出声,内心苦苦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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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斌?"声音里有祈求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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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他眼睑下两个明显的黑眼圈,谭斌心软了,慢慢躺在他身边,双臂规规矩矩放在身体两侧。幸亏美式沙发宽大柔软,两个成人紧贴着,并不觉局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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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睿敏撑起头看着她:"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怕我非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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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斌闭上眼睛,"我不怕你,我怕我把持不住非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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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完全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他轻轻吁口气,低低笑了一声,翻过身紧紧抱住她。他的脸和她一样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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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斌象征性地挣扎一下,却被抱得更紧,于是放弃,不再动了。四周像池水一样包裹着她的,依旧是他身上清淡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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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节:格子间女人(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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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很久,他低头吻她,嘴唇温软,带着略微凉意,在她的唇间温柔辗转。房间内听得到钟表的嘀嗒声,还有两人的呼吸声。谭斌更听到自己的心跳,擂鼓一样,越来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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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斌,"他终于在她的耳边低声说,"给我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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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请给我一个公平的机会,我不想放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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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上回那一幕,再糊涂的人也该明白,她和男友的关系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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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这么静这么暗,除了他的目光,她什么也没有看见。他的眼睛近在咫尺,黑而深,清晰映出她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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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把自己的事先理清楚。"谭斌转开脸,声音是涩的,"对不起,请给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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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睿敏久久凝视她,最后放开手,"我明白,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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