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公子整齐地站成一排,神情悠然,重装出场。我朝他们身后望望,惟独没有,没有我最想见到的那个人。这样的时刻,他在哪里呢?
不知何时,我身后已经站上了郝好、朱颜和小妖。她们三个也惊讶地望向对面的三大公子,眼睛里写满好奇。天呢,翩翩少年们向我们走过来了。
小妖和张雪飞立刻成了舞池里最为完美的一对舞伴,仿佛王子和公主,立刻征服了周遭。郝好则被绅士一般的庞尔也带进了舞池里走,在庞尔的引领下,郝好生疏的舞步很快变得自然多了。我站在朱颜和廖凡的中间,望望这个,又推推那个,他俩就是不肯下舞池。
朱颜高傲地绷着一张脸像在跟谁置气,她在生廖凡的气我知道。朱颜和廖凡的关系可谓一波三折。误伤事件之后,两人冷战。夜行军患难与共,两人关系解冻。后来,朱颜对廖凡的印象慢慢好起来,特别是开课不久,廖凡就在学院的学报上,发表了一篇相当有分量的学术论文之后。
于是在我的极力煽乎下,朱颜一度对哲学才子廖凡很是留意,甚至有过暗送秋波之举。可一次周日晚上开完班务会回来,朱颜提了小马扎进了宿舍,一见我就很没好气:“以后别在我面前提你那个尼采尼老乡了,抽烟,牙都抽黄了!还邋遢!他床底下总共放三双鞋,没一双不是破的!说他不懂生活是抬举他。简直是,生于忧患,死于邋遢!”每周日晚,区队点先名开大会,再以班为单位展开班务会。班务会都是在男生宿舍进行,所以原本有点小心思的朱颜才有幸瞻仰了男人廖凡的俭朴生活,既而收获了深深的失望。
廖凡脸上的表情则无从猜测因而显得讳莫如深,他本不会跳舞,本意是来舞会上观景的,所以也就不敢贸然相约舞伴。对他互冷忽热的朱颜同学又一脸正气,他就没敢再往上凑趣搭讪,好在一双大墨镜把他的两只眼牢牢实实遮住了,外人完全无从看出他的内心活动。
那一天的组合完全是随意派对,但有谁知道,场上场下,不远的将来,竟然就有两双心灵撞出了火花。这奇异的人生呢,很多时候,仿佛上帝就在不远处偷望着我们呢。
我走出了舞厅,走到了图书馆的楼下。与舞会的绚烂相比,这里一派安然肃静。我用眼睛搜索了一遍,从一楼到三楼,除了同宿舍的丁素梅和班上的区队的其他几个男生,我没有望见我想要遇见的那张面孔。
当我心意阑珊地走到操场边的时候,我望见一个正在单杠上用力做着引体向上的身影。我绕了过去,沿操场开始了散步。
“叶小米吗?”当我再一次转到单杠旁的时候,一个声音在唤着我的名字。我转过了头。一个身影麻利地从单杠上跳了下来,是他。军训结束,他被任命为了我们的区队长。
“怎么,一个人散步呢?没去跳舞吗?”任天行开口问我。
“你为什么不去跳舞?”我开门见山。
“我,想去啊,说不感兴趣是假,可青年学员不许进是真啊。”他回答。
“好象没那么严吧。咱们班好几个男生都去了。要不下次,我带你混进去。”我怎么这么热情主动啊。
“别引诱我犯错误啊。哈!玩笑啊。等以后有机会吧。”他乐呵呵地说着。
军训下来,他似乎瘦削了一些,一张脸更加轮廓分明,英气了许多。担任区队长以后,他似乎内敛沉静了许多。
“好啊,我教你。”我真敢开牙。我这个舞盲刚刚才给了张雪飞狠狠一脚啊。
他身上究竟是什么东西在那么强烈地吸引着我呢?他喜欢说自己是北人中的南人,南人中的北人。果真是一方水土一方人,他的粗犷而不乏细腻的性格,真是很吸引我。但我同时担心,军校这样的环境,会不会把这样的一个内心激流涌动的男人,给渐渐磨成一个豆腐块军被一般制式平板的人呢?
“快熄灯了,小米,快回宿舍吧。一会儿我得查铺,我先走了。晚安!”任天行和我招手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