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派人到家里,动员我们转移,可我们老老小小,那些家业怎么转移。
二十年前就发生洪水,结果为了保城市,我们镇成了泄洪区,来不及转移的淹死了上千啊。这次,我把村里的年轻人都带来了,要死也死在坝上。」老汉须发皆张,大喊一声,「快干活啊!」身后二十几个年轻汉子发一声喊,加入了抢险大军。
不知谁了一声,「洪水来了!」
大家抬眼看去,远处迷蒙的江面上游,一条白色的水线慢慢逼近,不多时,水线变成了两米多高的水墙向江堤压来,声势隆隆。
所有人停下手中的活,静静等待着洪流的凌厉一击。
轰!一阵爆响,洪峰撞击在江堤上,激起数米高的大浪。
脚下的土地颤抖,人们的心都提起来。大浪退去,洪峰在这里碰了壁,只好转头向下游奔去。
我刚松了一口气,却见刘工神色肃然,注视着江面,凝重道:「大堤顶住了第一波冲击,但考验还在后面。洪峰比通告的要大,已经超出警戒线一点五米了。
持续的冲击不知道大堤能不能吃得住啊?」
我马上部署下去,层层检查,不放过任何松垮的迹象,人员就位,随时抢修,同时,保证抗洪物资充足,部署到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洪峰不见降低,依然暴虐如初。
夜幕已深,雨渐渐的小了些。大堤上启动了柴油发电机,点点灯光为奋战的人们照亮。
突然间,有人大叫:「不好啦,要决堤啦!」
我心一惊,「快去看看!」
前方百米处出现了管涌,正修补间,江堤溃塌,江水从一米多宽的塌陷中涌入,两边的土石纷纷落下,塌陷进一步扩大,一两分钟间,缺口已经扩大到六七米。
「快堵住!」无数的沙袋和石块投下,却被激流瞬间卷走。
「不行,要大块的石料。」
「部队运石料的车队在路上,可是雨大路滑,来不及啊!」人们陷入了绝望。
先前带人抗洪的老汉大手一挥:「伙计们,用身子赌,上啊!」说罢,带头跳进汹涌的激流,身边人根本来不及阻止。腿刚一进水,就见他身子被冲的一歪,眼看就要跌进激流里。
岸上的人还来不及发出惊呼,我闪身如电,跃进水流,两步欺到老汉身边,一把抓住他的手,同时,意念下沉,双脚牢牢象钉在水里,任凭水流湍急,也不能动我半分。
那老汉几乎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圈,看着我又是惊骇又是感激:「徐市长,你……」
「我们需要更多的人!」我打断他,迅速做出判断,人墙是现在最好的办法。
水流虽急,我还顶得住。
十几个精壮的男子勇敢的跳进激流,我们挽着胳膊,并成一排,用身体抵抗着肆虐的洪水。
胸腹间承受着巨大的冲击力,我们没有人退缩,从臂膀间传递着力量,洪水咆哮着,却无法撕开我们的防线。
身后的水流明显变得缓和,正是时机!
无数的沙袋石块倾泻在我们身后,这次没有再被流水冲走。堤坝一点点重新筑起来,洪流不得不渐渐退去。
回到岸上,我精疲力尽,背靠着一颗大树坐下来休息。后勤人员给堤岸上送来食物,我抓起一个大白馒头,大口大口吃起来,全然不顾手上还带着沙子。
雨已经停了,天际开始透出亮色。经过一夜的泄洪,上游水库的水位已经回到安全线以下,泄洪闸合拢,至此,最危险的时刻过去了。
歇息片刻,让杨树召集大家碰个头。这次危机度过去了,但还要保持警惕,加强与兄弟城市的信息交流,密切关注天气的变化,及时预警。另外,更重要的是查清这次的受灾情况,尽管总体上灾害降到了最低,但对于少数遭受损失的群众必须做好赔偿安抚工作。
散会后,乐清县张五虎县长对我道:「徐市长,快休息一下吧,已经在招待所安排好了。」
我谢谢道:「不麻烦了,上午市里还有工作。」回到月海,还不到六点,时间尚早,我让杨树把我送回家,换件衣服再去市里。
我上了楼,轻轻开门,蹑手蹑脚往卧室看了看,王动还仰面大叉睡得正香,被子中间顶起一块老高,哼,不知道在做什么春梦呢?
我进了浴室,脱掉身上的衣服,又湿又脏,还有好多沙子,难受极了。美美的冲了个热水,身上洗的香喷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