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飞燕叹口气,声音很小,仿佛是自言自语般,说:“三个月,再做人流就危险了。”
苏朵的心一紧,暗忖江飞燕这话中的弦外之音。难道,江一航反悔了,他回去的几天,发生了怎样的变化?难道和薛紫岩和好了?难道,他派江飞燕来做说客,说服苏朵打掉孩子?不祥的预感像一阵骤然而至的流感,瞬间击中了苏朵,各种预想在心头如海浪翻腾,她的手,无力地抓紧怀中的一个抱枕,仿佛那是一个救命的稻草。
江飞燕没有意识到自己无心的话带给苏朵的情绪起伏,她依旧自顾说着:“想当初,我爸爸天天念叨着,盼着你能赶快给他生个重孙子,谁知道,你俩竟分开了。唉!世事难料啊!想想我都头疼,一航这个混蛋,我都想抽他一顿。”
“飞燕,你到底想说什么,一航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他,是不是,不想离婚了,他和,和那个女人又……”苏朵颤抖着唇,那些在心里翻腾了无数次的猜想,她不忍说出口。
“你为什么不打个电话,亲自问问他。有些事,作为他的姑姑,我不知道怎么说。”
“到底怎么了?”听着江飞燕忽然严肃而模棱两可的的语气,苏朵心里的疑虑更甚,她的脸色,像大雨将至般阴暗,抓着抱枕的手,已是冷汗津津。
向来口无遮拦的江飞燕,此刻却言语隐晦,目光游离,慌乱地站起身来,结巴道:“苏朵,我旅行社还有点工作没处理,我先走了啊!”随即又转头对着厨房喊道:“小玉,照顾好你苏姐啊,我走了!”
苏朵正待挽留她问个清楚,小玉正手持抹布出来相送,而江飞燕,已经慌不择路地离开了。
第九章 让我感谢你,赠我空欢喜 1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他在那端清清嗓子,仿佛是为长篇谎言做一个准备。
“江一航,你在哪?你怎么了?”苏朵很少这样连名带姓地称呼江一航,通常这样叫的时候,就是她准备吵架。可是,今天她不准备吵架,她只是想知道真相。她压着心头的无名之火,压低了声音,躲在卧室给他打电话。家里多了一个外人,保姆小玉正在偌大的厨房里煎炸烹炒。她不想让她听到。
“苏朵,朵朵,你听我解释。我,你等会儿,我一会儿过去,我过去给你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变,没有,你等我。”
半个小时候,江一航来了。小玉煎炸烹炒的成果恰好端上桌,见到江一航,马上热络地招呼:“是江哥吧!飞燕姐姐让我来的,她对我说过你,你下班了啊!快来吃饭。”
江一航煞有介事地如男主人一般对小玉吩咐了一番,苏朵的作息时间饮食习惯,事无巨细面面俱到,小玉只是不住地点头称好,而苏朵已经从卧房出来了,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凛凛。江一航心里有愧,上千拥住苏朵的肩膀,在小玉面前扮演着恩爱夫妻的角色说:“来来来,先吃饭,先吃饭。”
好吧!那就先吃饭。饭桌上苏朵一句话也没说,江一航给她夹菜,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脸色,像一个受气包,全然没有苏朵曾经喜欢的一点阳刚之气。若是往日,一个在外叱咤风云而回家能做小伏低的男人,会很让她受用,可是,现在,她只是莫名地生厌。
饭吃到一半,苏朵放下筷子,进屋去了。
“给我点时间。”
所有离婚悬而未决的男人,都是这样敷衍婚外的那个女人的。江一航如出一辙。
他把薛紫岩自杀的事情,至少夸大了十倍。薛紫岩在他的描述中,变成一个十足的失控泼妇,她投水,割腕,企图在旋转楼梯的镂空扶手上上吊,拿着剪刀发疯,无所不用其极,江一航在这几天里,比救援队还要忙,他无辜,焦头烂额,想死的心都有了。
苏朵信了,这是她预料中的事,因为没有哪个女人在面对男人的抛弃会那么平静。
可是她不能接受。她不想要漫漫无期的等待,她不想继续长夜孤灯地独眠,她腹中的孩子也不能等。
“给我点时间,我会处理好。她只是一时接受不了,她平时不是这样的,很通情达理,等她情绪稳定一些,过些日子就好了。”
“等!等到什么时候,我能等,可是我们的孩子不能等。”此言一出,苏朵忽然发现自己成了用怀孕逼婚的那一类女人。她忽然就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