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北正在和最后一道大题奋战,闻言随口回道:“骑车。”
“卧槽那多不安全。”杨擎立刻感觉有一股无形的使命在召唤自己,挺起胸膛,捶捶并不存在的胸肌,“这样,我给你叫个车,你把车牌号发群里,由我们的心一同护送你回家。”
他说得过于激情澎湃,没注意到一旁的岑野抬起头,凉飕飕瞥了他一眼。
“啊?你刚说什么?”竹北终于解完最后一问,茫然抬头,又听杨擎重复一遍后,笑着摆摆手,“不用不用,我骑车很快的。”
她说完,忍不住偷偷看了眼岑野,见他已经收拾好书包在等自己,眼底瞬间溢满了雀跃的笑。
“真不用我帮你叫车?”杨擎还在一旁傻乎乎地瞅着。
“真的不用啦。”回答他的是竹北欢快离开的脚步。
岑野站起,不远不近地跟在竹北后面,去往自行车棚。
夜风吹来一股淡淡的花香,整个空气似乎都是甜的,竹北深深吸了一口,然后看向岑野,偷笑道:“杨擎家是不是做慈善的?”
岑野转头,轻轻挑了下眉:“嗯?”
“就是,感觉他特别喜欢乐于助人。”竹北眨眨眼,和岑野解释。
岑野回想了下和杨擎同学一年他的表现,发现似乎的确如此,哪里缺钱,哪里就有杨擎。
堪称散财童子,行走的碎钞机。
风吹起少女马尾,在模糊的夜色里吹散了俩人清浅的笑,岑野时不时转过头,在心底细细临摹少女明媚的侧脸,目光里是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
一夜好梦。
......
“我第一次感觉我老了。”吃过午饭,杨擎忧伤地靠在后桌,对李浩然瘪瘪嘴,“今天来学校,居然有人喊我学长,我看上去就那么像高二高三的吗?就我这颜值,我这身材,哦是过分帅了点高了点,但新鲜程度和高一时没差别呀。”
李浩然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眼神里的沧桑是掩盖不住的,你看高一那群小屁孩,走起路来哪是用走的啊,简直是上蹿下跳孙猴子再世,你再看我们,挂着俩大黑眼圈和眼袋,除了吃饭时有精神,其他时候都跟死了似的。”
“呵呵,那是他们还没经受过军训的折磨。”杨擎不以为意,“让他们在太阳底下暴晒一个星期试试,看还有没有力气蹦跶。”
午后的时光带着难得的休闲,教室里充斥着各种插科打诨的嬉笑声,而后渐渐变得微弱,直到响起轻微的鼾声。
闹够了的同学们趴在桌上午睡,有的枕着胳膊,有的靠着墙,睡姿多变,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书桌,映出一排排被书包围的后脑勺,像独特的风景。
九月伊始,天高气爽,空气中开始带了丝丝凉意。
竹北支着头,从短暂的小憩中醒来,一双眼还有些迷糊,她睁着一双朦胧的眼转过身,见岑野还在做题,用口型无声说:“你不困吗?”
岑野轻轻摇摇头,眼眸清亮,含着些许不易察觉的宠溺。
竹北眨眨眼,小声自言自语:“啊,比你优秀还比你用功,难怪是神呀。”说完,又把脸没入臂弯,困倦地醒脑子。
春困秋乏夏打盹,一年365天没有哪天是不缺觉的,饶是竹北一向自制力够强,此刻也被瞌睡虫缠得有点意志薄弱,一不小心,又睡过去了五分钟。
等再次睡醒,班里同学已经醒来了大半,过道里偶尔会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高二的氛围比起高一的确紧张了许多,每人心底都像是装了一个上紧发条的倒计时,时刻绷紧提醒着自己,不能多睡不能浪费时间。
竹北揉揉脸,彻底清醒以后,准备拿杯子接水,不料一抬头,就看到了不知何时已经装满的水杯,安安静静地摆在桌子一角。
摸上去时,温度还有些烫。
竹北回头看向岑野。
男生还在做题,身子微躬,被阳光氤氲出了一层淡色的轮廓,竹北能看到他纤密的睫毛投下的一小片阴影,小小的鼻尖痣不甚分明。
他右手握着一只黑色的笔,在白色的试卷上勾画,黑白分明的画质像刻意打了光,衬得皮肤愈发白皙,骨节突出。
竹北忍不住盯着岑野只露出一半的手指看了许久,这一刻,那些之前只从旁人口中说的的手控福利,突然就有了清晰的图像。
原来,人的手真的可以好看到只露出些许朦胧的轮廓,就能让人心跳加速。
啊要死了。
竹北仓皇收回目光,呼出一口气,又喝口水,这才感觉自己的心跳逐渐恢复冷静。
下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刚刚响起,同学们就开始坐不住,望眼欲穿地瞅着食堂。
“老师再见——吃饭喽吃饭喽!”杨擎吃饭比谁都积极,老师前脚说下课,后脚他就窜出了座位,一点儿都没有上课时无精打采的空虚样。
其他同学也跑得贼快,呼呼啦啦地往外涌,转瞬间教室里就只剩了极个别不吃食堂的同学。
竹北不喜欢和一群人挤,慢悠悠揣上饭卡,等走廊里人都走差不多了,才站起身。
“你不去吃饭么?”她见岑野也还没动,停下脚。
岑野抬眸:“人太多,等一会儿。”
竹北“噢”了一声,看看楼下乌泱泱的人头,有点纠结——去晚了没有好吃的,去早了要排队,哎,怎么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