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青池对这一幕已经习惯,她的生活单一,问来问去都只是睡眠怎么样,有没有频繁服药,当然更重要的是问温家那边有没有人过来。
这三年来贺爸爸不管温家内部怎么斗的你死我活,只要不牵扯到贺青池都好说。
姚静隐瞒了贺梨婚礼那天的事情,心知要是实话实说出来,这位恐怕要大发雷霆。
贺青池站在远处,过了几分钟才走过来。
贺爸爸正好放下茶杯,故意转移话题吩咐姚静重新去切一杯茶过来。
他看着贺青池的眼睛,怕是躲在房间里哭了。
而贺青池状态很平静,坐在椅子上许久都没出声。
贺爸爸看了半响,最后还是他来出声说:“女儿……你要难受就跟爸爸哭一顿。”
贺青池那股难受的情绪其实经过这几天的缓冲,已经都淡化了不少,方才看见熟睡的孩子,也没有红眼睛,现在见父亲欲言又止的表情,也不知是笑还是不笑。
“这孩子三岁多了,一进贺家的门就说找外公,找到外公了就说要我把妈妈还给他,也不怕陌生人,跟我们家相处的很好。”
这也让贺爸爸都后悔当初把这个小人儿狠心送走了,陪了温树臣三年,也让他女儿孤零零了三年。
贺青池听着,低眉不语。
贺爸爸又说:“他爸……没找你吧?”
贺青池指尖下意识抓紧手心,又很快就松开了。
她抬起眼睫,看着父亲疑问的表情,半响摇了摇头。
也不算欺骗,温树臣这三天确实是没找过她,那晚不算,两人是遇上的。
贺爸爸表情放松了,而贺青池心里也少了许些紧张。
温树臣不找她也好,不然分开三年,还真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态去跟他相处。
贺爸爸语重心长道:“他把孩子送到贺家,也说明局势应该已经回到他的掌握之中。”
后半句没说,贺青池也听得出来。
温树臣早晚是要来贺家找她的,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两人之间还有一个孩子牵绊着,贺爸爸也不能狠心提起离婚或者是分开的事,他现在就只有一个要求:“女儿,爸只希望你能好好的。”
贺青池现在的情况已经好转不少,至少在乌山镇这个环境下把心理的病也康复了大半,她心知这三年父亲的担忧,身为女儿也没有什么好埋怨的。
每次一提这些事,贺青池就已经习惯沉默不语。
贺爸爸只好打住话,又问道:“你现在还会频繁做噩梦吗?”
“偶尔。”贺青池想起了一些事,梦境里看到的,都在父亲口中得到了证实。
她半年前有头疼的毛病,已经缓解不少了。
贺爸爸叮嘱了几句,没有在乌山镇留宿。
临走时,又去贺青池的房间看了一眼小外孙。
看得出来是真的喜欢,还偷偷的拍了一张照片走。
等人都全部走光后,也接近凌晨了。
贺青池走近室内,安静地坐在床沿,低头看着躺在她被子里的孩子,脸蛋儿肉乎乎的,睫毛很长,一扇阴影落下,嘴巴嘟着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
贺青池久久的看着,直到一声尤为突兀的手机铃声将她思绪拉回。
她眼睫颤了下,看向了被压在绸缎之下的手机。
铃声还在持续,贺青池怕将孩子吵醒,还没来得及思考太多,就像拿着手机接通来电,转身走到门口处,外面庭院漆黑,只挂着灯笼照明着夜色。
而她站在一扇门旁,听着耳旁传来的手机动静。
接听后,温树臣先是听了一会她的呼吸声,低沉的语调才紧随其后:“儿子睡了么?”
贺青池呼吸微微调整,要不是知道院子里里外外的人都是她父亲的,都要怀疑温树臣是不是也安排了人进来,否则怎么猜的这么准确。
她指尖握紧着手机冰凉的屏幕,仰头看着外面月光黄的光线,察觉不到真实感。
时隔四年,温树臣依旧和当年那般没有什么变化,是她变了不少。
许是迟迟不回音,电话那头的温树臣耐心等了半响又出声:“我把儿子送到贺家,这样你能和他多待一段时间。”
贺青池低垂下眼睫,声音很轻溢出红唇:“需要注意什么吗?”
她对养孩子没有经验,要靠温树臣指点。
电话里男人静默了几许,再次出声说:“儿子睡醒时要有人在身边陪,不然可能会哭鼻子,困了他自己会找地方睡觉,吃饭不挑食,要注意别给他吃太多辛辣的食物,会闹肚子。”
贺青池认真地记下,两人之间似乎除了聊儿子,就没有什么话题了。
往深一点聊,温树臣顾及几句话在电话里说不清楚。
而贺青池也不是很愿意跟他说生活上的琐事,以至于接下来冷场的几分钟。
温树臣没有提起挂电话的事,好似故意被他给遗忘,话题左右绕不开儿子,这也让贺青池没办法挂电话,坐在门口安静的听着他说。
“我手机相册里,有很多视频都是儿子的……他刚学会叫人,会吃饭会走路,都有拍下来存在手机里。”
这也是为什么都三四年了,温树臣的手机还没有换新的。
她这三天没有去翻他的手机,听到这句话才去看相册。
聊到已经凌晨之后,温树臣体贴的意识到她休息的时间到了,低声说:“我明早再给你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