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个就没意思了。”邓祖光耸了耸肩,走了。
唐璇等门合上后,将扣在桌子上的手机拿起,在正在录音的界面点了停止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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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知道不那么容易糊弄你。是,这个待遇,是有个条件的……你要放弃参加总经理代理人的竞选……”
录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邓祖光油滑无赖的形象随着他的语音跃然眼前。
“……我们家在马来西亚那个项目……背后有你们沈总的手笔……”
录音放完,唐璇把手机收了起来。
窗边的女子转过了身,问:“他信了吗?”
“五成吧。”唐璇说,“如果他们再次接触我,能提升到七成。但是他的话,我却是一个字都不信的。这事儿要是邓家没插手,我头砍下了做凳子。”
任勤勤慢慢地坐在椅子里。
没有化妆的她,面孔依旧苍白得有点发青,唇因刚才用力抿过,才略有点血色。
“很早以前,我曾问过沈铎,为什么要学功夫。他说,因为做海运的,都是在灰色地带游走的人。哪怕自己守法,也防不住周围会有防不胜防的危险。自己会一点,就不至于太过依赖保安。所以,他在南洋出事后,自己打出了一条生路。”
唐璇也说:“海运,建筑行业,都一样。邓家早年闹过一桩丑闻,为了抢一个大工程,诱使竞争对手吸-毒。那位邓总夫人,娘家是东北的,也是很有点不可说之处。”
任勤勤一声长叹:“我们安逸太久了。”
尤其是她。虽然少年时期跟着沈铎经历了一次南洋历险。但是无知胆大,又有沈铎一路保航护驾,根本不知道害怕。
工作以来,她虽然也看到过不少刀光血影,但是毕竟都发生在别人身上。正所谓刀子不落在自己身上,是不知道疼的。
哪怕是沈钦回归,看到他肥胖迟钝的样子,任勤勤也没觉得他这类人有多可怕。
说白了,还是沈铎将她保护得太好。
他护着任勤勤,让她朝着阳光生长,自己则是挡在她和黑暗之间的一堵墙。
如今他倒下了,任勤勤便要面对那个她所陌生的黑暗领域。
“辛苦你了,唐姐。”任勤勤朝唐璇笑了笑,“这些天,让你配合我演那么肉麻兮兮的戏,也真是为难你了。”
唐璇一摆手,“我在美国念书的时候,是戏剧社台柱呢。我现在还能背莎士比亚的《驯悍记》台词。”
任勤勤笑容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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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半个月前,就是沈铎在马球场上荣获最佳乌龙球奖的第二天,他将任勤勤和唐璇叫来办公室,丢出了一份填写得差不多,只差任勤勤签字的委托书。
任勤勤和唐璇面面相觑,紧接着,问题像机关枪扫射而出。
唐璇:“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立一份委托书?你要度假?”
任勤勤:“为什么授权给我?唐姐不是更合适吗?”
“勤勤压不住那些董事的。你只会让她被欺负。”
“而且我过阵子就要回T市,要开学了。”
“你生病了吗?要动手术?”
“你昨天打马球的时候,被球棍打到头了?”
沈铎气定神闲,喝着咖啡。等女士们用尽了子弹,他才慢悠悠地开口。
“只是以防万一罢了。K国项目还差临门一脚,万一我有点事不能出来主持大局,与其到时候董事会为了推举自己的人撕得头破血流,还不如我指定一个。”
“可也不该指定我呀!”任勤勤叫道,“唐姐不就摆在这里的吗?选她是最没争议的。我算个什么?”
“沈钦呢?”沈铎问,“他这样玩黑的人,唐璇能对付的了?”
两位女士沉默了。
唐璇再能干,但也是一个遵纪守法的良民。而不说现在,至少当年,沈钦算得上是一个亡命之徒。秀才遇到兵,确实没法硬扛。
“不仅是沈钦。”沈铎说,“假如有人要对付我,我要是都扛不住,唐璇就更扛不住了。”
任勤勤和唐璇都是极聪慧。三言两语一点拨,两人都明白了沈铎这番话的意思。
“假如你出了事,”任勤勤屈起两根手指,在桌子上敲了两下以表示去晦气,“对方的目的就是为了搅乱公司,让我们失去竞争力。而唐姐代替你主持大局,会将公司稳定住。他们收买不了她,也就会如法炮制,也对她出手。”
沈铎点头。唐璇黑了脸。
“所以,我要把勤勤推到台前,好保存你的力量。”沈铎对唐璇说,“勤勤当然没法服众,所以她反而是安全的。勤勤就是你的□□,她会尽其所能地拖时间。而你在台下,可退可进,有了很大的可操作的空间。”
唐璇心中感激。沈铎会这么安排,是出于对她完全的信任。
“你希望我能做点什么?”唐璇问。
沈铎说:“引蛇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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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勤勤转着椅子,望向窗外月下的海港。远处的货运码头灯火明亮,高大的龙门吊还在繁忙运作。
“等着看吧。”任勤勤说,“我早说过,沈铎一倒,各种妖魔鬼怪都会从地下爬出来。蒋家,邓家……后面露原型的还多着呢。”
而就在数天前的宴会上,这些人还和沈铎谈笑风生,相互敬酒,相亲相爱如一家人。
任勤勤突然回想起了前几天的那个夜。
沈铎看电影,看到触动心伤处,眼眶默默地湿润了。
那么一个铁汉柔情的男儿,那么一个内心温软、感情丰富,又坚强无私的人,谁忍心伤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