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孝文这样的硬汉,除了刚认识时喝醉的那次,平时很少和人说儿女情长的话题。可今天不知有什么特殊的情况,让他说个不停。
当年沈铎要栽培任勤勤的时候,郭孝文还以为他要把这女孩培养成左右手。他们这样的人家,都会亲自养副手,栽培忠士,没什么奇怪的。
可没想到任勤勤一路念到博士,显然是真的要在科研这路上一直走下去了。
可要说是玩源氏物语,养老婆呢,沈铎又从来不约束着任勤勤外出交际,并不把她拴在身边霸占住。
“这才是大爱。”江敏真对此赞不绝口,“给她一片天空去飞,但是她最终还是栖在他肩头。那时候,就没有什么事能把他们分开了。你这师弟呀,真是个白金玩家!”
郭孝文也对沈铎这一招很佩服。
沈铎真不怕任勤勤会飞走了不回来。他对这姑娘是掏心挖肺地信任,所以把任勤勤安排进了基金会里。
基金会这里门道可就多了,才不是单单做慈善这么简单。
公司竞标做项目,基金会也要在当地开展慈善援助活动,和甲方频繁打交道,从政府官员到底层百姓,上下沟通,左右笼络,其着不可或缺的沟通作用,手里还掌管着巨额资金。
往黑里说,假如要行贿、洗钱,也都是从基金会里走。
不是足够信任的人,谁敢让她进基金会高层?
任勤勤毕竟刚去没多久,又还年轻。等将来,“鲲鹏”的基金会肯定会彻底由任勤勤来掌管。
沈铎这是把自己的老底都交到了任勤勤手里。
郭孝文感慨,“你跟着沈铎看了那么多繁华,最后还是回了实验室。佩服你年纪小小,却很清楚知道自己要过的日子是什么。”
“从一开始,我想要的,就不是穿着漂亮裙子在晚宴上大放光彩。”任勤勤笑道,“纸醉金迷只是短暂的,等到灯光熄灭,乐曲落下,一切都结束了,什么都不会留下。而我一直想过一种更持久,更具有创造力的生活。”
郭孝文若有所思。
“做科研就不同,”任勤勤说,“不论成果大不大,至少我的每一步都会留下痕迹,我的论文会写上我的名字。哪怕再微小,我的辛苦也能对人类后世产生影响。很多光辉是隐藏在汗水背后的,我更喜欢这种生活。”
她有一份属于自己的事业,有生活的重心。
不论经历多大的风雨,不论遭遇多巨大的挫折。事业受挫,或是感情夭折……她都能站稳脚跟,在黑暗中寻找到自己的方向。
“任勤勤,你又偷我的茶!”沈铎散会回来,一进门便皱眉。
“款待郭二哥,当然得用你的茶才够格。”任勤勤盈盈起身,“二位慢慢聊,我就不打搅了。”
等门合上,沈铎对他师兄说:“都别说,沈钦的事我知道了。其实他已经托一个堂叔来我这里探了口风,想和我见一面。”
“他在想什么?”
“似乎有点想讲和。”沈铎说,“看在长辈的面子上,和他见一面也无妨。他在国内的爪牙全都被我剪除了,就算要做什么,也不趁手。再说一他的现状,害我也得不偿失。”
“那也要防止他被别的人利用。”郭孝文说则,又朝门的方向使了个眼色,“你们俩还是老样子?”
沈铎提着水壶,朝茶叶上浇着滚水,“你怎么突然对我们俩的事这么好奇?”
这么一问,郭孝文这么一个刚硬的大男人,竟然露出一副羞涩的笑。
他搓了搓手,说:“我记得你手里有一块无烧蓝宝石,蜜黄色的,二十多克拉。我想和你买。”
沈铎挑眉,无声发问。
郭孝文笑着,低声说:“我打算向敏真求婚了。想打一套首饰,送她做订婚礼物。”
沈铎惊喜,一把搂住郭孝文的肩,“恭喜师哥!这可真不容易。你和江小姐前前后后,都快有十年了吧?”
“认识的时间久,谈了也才五年而已。”郭孝文麦色的面孔泛着幸福的红晕。
沈铎轻捶了郭孝文一下,“一块石头,就当我孝敬嫂子的。回头让人给你送过去好了。”
郭孝文说:“你换别的孝敬,我不拦你。这是我要送她的礼物,不花重金,显不出分量来。”
沈铎便不和郭孝文争执了。
“你和勤勤,还要拖到什么时候?”郭孝文问,“好像还有别的男生在追她,你可警惕点。”
沈铎斟着茶,“那个男孩是她的初恋,我表姐的儿子。他们七年没见面了,最近联系挺热络的。”
“你就不打算做点什么?”郭孝文替沈铎急,“同龄人更能玩到一块儿,他们过去又有感情,旧情复炽很容易的。你别仗着自己条件好,宠了她六七年,就掉以轻心。”
沈铎轻笑:“怎么?要我兵马扯旗地去抢人?”
“不应该吗?”郭孝文反而,“你花了那么多心血把勤勤培养出来,难道是为了便宜别家小子的?你要是说你就是这么一个伟大的教育家,我要送你一面‘高风亮节’的锦旗。”
水壶发出轻响,里面一点点冒起的细碎水泡。
沈铎低垂着眼帘,说:“师哥,你还记得当年你在南洋搭救我的时候,喝醉了后说的那番话吗?”
郭孝文回忆着:“有印象。我那时候才刚刚发觉自己喜欢上了敏真,自个儿先吓了一跳,觉得这感情没希望,就多喝了几杯。”
沈铎说:“你当时说,我们这种年长的男人,碰到聪慧的小女孩很没辙,不敢去爱,怕她们长大了,不再崇拜我们了,就会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