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昨日首战告捷产生的多巴胺到现在都还没代谢完,任勤勤心情非常好。
新的学校,新的前途,一切皆有可能。
今天早上还有黄老邪的课,她还能见到徐明廷呢。
半路遇到冯燕妮。冯燕妮今天没有穿萝装,而是换了一身汉服。粉白的纱裙上锈着荷花莲叶小蜻蜓,头发也扎得有模有样的,真是一个飘飘然的小仙女。
两个女孩拉拉扯扯、有说有笑地走进寝室楼,就见一群女生在305寝室门外探头探脑。
“怎么啦?”冯燕妮拨开人群,“都看啥来着?有男神在里面吗?”
宿舍里并没有男神,却有一位双目通红的赵书雅。
赵书雅猛地转过头,一眼望见了任勤勤,随即将冯燕妮一推,直扑了过去。
“你来得正好!”赵书雅拽住了任勤勤的领子,高声怒喝,“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你说我偷了你的那支蒂凡尼银笔,你有什么证据?”
任勤勤的眼珠子险些瞪脱眶。
“这是怎么回事?”冯燕妮一头雾水。
赵书雅平日吐气如兰,微微沙哑的嗓音说不出地柔软动人。可今日发起飙来,嗓门的嘹亮程度竟不比任勤勤撒泼的时候差。
“任勤勤,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拿了你的笔了?有你这么含血喷人的吗?是,我家没你家有钱,我家请不起司机开不起大奔。可我从来不装逼!我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我行得正坐得直。你当你家是全校最有钱的?我就算要偷,犯的着对你这窝边草下手吗?”
任勤勤的镇定再度发挥了作用。她不怒不急,安静地等赵书雅骂完一个段落,才开了口。
“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你偷了我的笔。我不知道谁指控了你,反正话肯定不是从我这里传出去的。”
赵书雅一愣,扭头指着孙思恬:“她说你认为我偷了你的笔!”
孙思恬急得一脸都是汗,慌忙摇头摆手:“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随口问问……”
“思恬估计也是误会了。”任勤勤语气平和,嗓音倒不小,半个走廊都能听到她的话,“我的笔确实不见了,但是我没怀疑过任何人。我一向丢三落四的,没准是我自己落外面了。这事我和思恬说过一声,并没有当回事。”
赵书雅一脸狐疑,倒是终于松开了任勤勤。
“哎呀,是个误会!虚惊一场!”张蔚急忙出来打圆场。
“就是!”冯燕妮笑道,“都弄清楚啦,笔是自己弄丢的,和别人无关。都散了吧,散啦,散啦!”
赵书雅的恼羞一时半刻退不下去,干脆将错就错,冷哼了一声,拽着书包走了。
孙思恬涨红着脸朝任勤勤道歉:“我也没想到她脾气这么爆。我刚才和她闲聊,就说到你的笔不见了。她上周不是宿舍值日生吗?我就顺口问了一句她有没有看到。哪里想到她一下就跳到你冤枉她偷笔上头去了。”
任勤勤心里有点怪孙思恬多管闲事,但是口头笑道:“误会解开了就过去了。我回头会和书雅谈谈的。大家一个寝室的,有什么话说开了就好。”
“就是。”张蔚把看热闹的人赶完了,“书雅就是有点太敏感了,经常觉得别人看不起她。其实大伙儿根本就没那么多想法。哎呀不说这个了,就快上早自习了,新课表都拿到了吗?”
杏外传统,每周一考,根据进度重新排班。
新的课程表刚发到任勤勤的邮箱里,她还没来得及看。
“我没啥变化。”冯燕妮很失望,“唉,还是不能和小廷廷同班……”
任勤勤笑着,点开了自己的邮箱,脸僵住了。
课表上写着上周的考试成绩,下面是新班级建议。任勤勤原本上的是语文和数学A班,其他几科是B。而这一周,数学标着一个大大的“B”,物理甚至排去了C班。
任勤勤觉得有人掀起了她的后领,将一盆冰水倒了进去,从后脑凉到了脚跟。
这一刻,盛夏的暑气、球场上的欢呼、徐明廷清俊的侧脸,都离她远去。只有几个醒目的黑色B和C越来越近,针一样扎进了她的眼睛里。
少女情怀酿成的酒,终于发过了头,回味过来满口苦涩。
直到坐在新班里的时候,任勤勤还有些愣愣的,没回过神来。
同学们安慰她的话还在耳边:“没事的。这周加把劲儿,下周再考上去就是。”
“就是。你刚转过来,有个适应期罢了。”
“你语文还在A嘛,还有机会见到徐明廷呢。”
徐明廷!
任勤勤深吸了一口气。
不,不。不是他的错。
他都不知道你姓甚名谁呢,他有什么错?
暗恋男神一时爽,成绩下跌悔断肠。徐明廷是你求学途中的一道门槛,你现在就一头磕死在他跟前了。
任勤勤坐在教室里,浑身嗖嗖地冒着凉气,甚至没听老师讲课。
任勤勤是个打小就有主见的人。没办法,妈走了,爹也只有初中文化,她身边没啥靠谱的大人,凡事只有靠自己摸索。
穷人家想改变命运,别无他法,唯有苦读。
幸好任勤勤脑子好使,过目不忘,一点就通。不好的是,任康实在没法给女儿提供什么好条件。
补习班是上不了的,任勤勤一直都厚着脸皮找同学借各种课外资料和题库。后来碰到一位赏识任勤勤的老师,培养着她去参加竞赛,任勤勤才有机会进了D市三中。
回顾前面走过的求学路,简直步步血泪。任勤勤都很惊讶自己是怎么坚持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