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盏花
“你哭吗?”他问:“为什么?舍不得我吗?”
她闭上眼睛,咬紧牙关。
“你和旧情人缠绵了一个下午和晚上,现在,你在哭!”他冷哼著,愤怒显然在烧灼著他,他伸出手来,用手捏住她的下巴。“你是为我而哭,还是为他而哭?”
她仍然闭著眼睛,一语不发。
然后,蓦然间,她觉得他把她拉进了怀里,他的嘴唇就疯狂的盖在她的唇上了。她大惊,而且狂怒了。她咬紧牙齿,死不开口,一面,她用力推开他,打开车门,她想冲出去,他把她捉了回来,砰然一声又带上了车门。他用双手箍住她,把她的身子紧压在椅垫上。他们像两只角力的野兽,她毕竟斗不过他,被他压在那儿,她觉得不能喘气,而且,快要晕倒了。“你居然不愿意让我再吻你!”他喘著气说,似乎恨不得压碎她。“他吻过你了吗?”他怒声问。“你仍然爱著他,是不是?你始终爱著他,是不是?我只是一个候补,现在,正角儿登场,候补就该下台了,是不是?”他捏紧她的面颊,强迫她张开嘴:“说话!你答覆我!你休想让我等你考虑一个礼拜,你马上答覆我!说话……”
她真的不能呼吸了,而且,她已经气愤得快失去理智了,她全身疼痛,每根神经都在痉挛。
她再也无力于挣扎,再也无力于思想,她大声吼了出来:
“放开我!放开我!我根本没有见到林维之,你少自作聪明!下午,是苏慕南把我接走了,他带我去了一个地方,莲园!你该知道那个地方的!我见到了她,苏慕莲!我看到了你们的七彩莲池!”她抽气,冷汗和泪水在脸上交流,她用力呼吸,挣扎著说:“放开我!你……你……你使我……没办法透气,我要晕倒了!”他突然松手,在极度的震惊下凝视她,似乎不相信自己的听觉。然后,他就一把抱住了她。他的手颤抖著,她软软的躺倒了下去,头枕在他的膝上。他伸手扭开了车内的灯,紧张的俯下身子察看她。她在突然明亮的光线下瞬著眼睛,发现他的脸距离自己只有一两尺,他的脸色更白了。一时间,她想,要晕倒的不是自己,而是他了。
“佩吟!”他喊,嘴唇和脸色一样白:“不要晕倒,求你不要晕倒!”他用手捧住她的头,用他那漂亮的白西装的袖子去擦她额上的汗。她在他那恐惧的眼神里看出来,自己的脸色一定也坏透了。她那么气愤,那么委屈,那么沮丧,真想假装晕倒一下,让他去手忙脚乱一番。但是,她没有。深深的吸了口气,她说:“你最好把车窗打开。”
一句话提醒了他,他慌忙放下了窗子,初秋的夜风从窗口扑了进来,凉飕飕的吹在两人身上。她用手遮住眼睛,那刺目的顶灯使她不能适应,更重要的,是她不愿让他看到她的狼狈,那湿润红肿的眼睛一定泄露了所有的感情。他把车灯关了,靠在那儿,他只是紧搂著她的头,似乎不知该做什么好。然后,那凉爽的空气使两个人都清醒了不少,他终于开了口:“你说,你去了莲园。”
她不语。“根本没有林维之那回事,是吗?”他用力敲自己的脑袋。“我是个笨蛋,我走火入魔,胡思乱想!原来!原来……慕南一直在当间谍!那该死的苏慕南!我要宰了他!”他忽然发动了车子。她惊跳起来。“你要到那里去?”“我们去莲园。”他说:“我要弄清楚,慕莲到底对你说了些什么?使你这样生气!”
“我不去莲园!”她大声说:“我再也不要去那个地方!”她伸手抓住方向盘,他只好紧急煞车。她盯著他的眼睛:“使我生气的不是苏慕莲,是你!”她重重的呼吸:“你这个无情无义,用情不专,见异思迁的……的……的混蛋!”她还不太习惯于骂。“你既然能为她造一座莲园,你为什么不娶她?你是反婚姻论者?还是玩弄女性的专家?”
他看了她几秒钟,重新发动了车子。
“你又要去那里?”她问。
“去我家。”他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而温柔。“我们不能一直在车子里争吵,而且,你累了,你需要舒服的躺一躺,喝一点热热的饮料。”不要!她心里在狂喊著;不要这样温柔,不要这样关心,不要这样细腻……他就是用这种方式去赢得每一个女人的心,而她也同样的落进陷阱,被他征服!不要!她心里喊著,嘴里却没发出丝毫声音。她软软的仰靠在椅垫中,忽然就觉得筋疲力竭了,她累了,累了,真的累了。车子平稳而迅速的向前滑行,那有韵律的簸动使她昏沈。这一个下午,这一个晚上,她受够了。她闭上了眼睛,倦于反抗,倦于争吵,倦于思想,倦于分析,她几乎要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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