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盏花
“等一等!”他打断她。
“怎么?”“你说‘一件事’,但是,你已经说了四件了!”
“哇!”她忍无可忍的大叫起来:“我真受不了你!你简直是……简直是……简直是……”她想不出该说什么,就瞪大眼睛瞅著他。“简直是可爱,对吧?”他居然接口说。
“哇!”她又叫:“你不会害臊吗?”她转身就向门口走,嘴里自言自语:“我要去找颂超……”
“找颂超?”他的心跳了跳,似乎仍有余悸。“你还要故技重施吗?怎么又要找颂超?人家已经是我女儿的男朋友!”
“你想到那儿去了?”她跺跺脚:“我是找他去要把计算尺!”“要计算尺干什么?”他不解的。
她瞪著他,大声说:“量一量你的脸皮有多厚!”
他一把把她拉进了怀里,他的嘴唇紧紧的,紧紧的,紧紧的……压在她的唇上。他深深吻她,似乎想把自己所有的感情,所有的热爱,所有的激赏……全借这一吻而表露无遗。好久好久,他才抬起头来,不再开玩笑了,他望著她,他的眼光诚恳而温柔,真挚而热烈,他喃喃的说:
“佩吟,佩吟!天知道我有多爱你,天知道我有多欣赏你!天知道我有多佩服你!”她抽了口气,一下子就匍伏在他胸膛上,她听到他的心跳:噗通,噗通,噗通……跳得好沉稳,好有力,好亲切,好规律……她闭上眼睛,一心一意的倾听著这心跳。所有属于她的苦难,她的过去,她的失恋,都已经消失了。现在,她幸福,她只觉得无边无际的幸福,像浩瀚的海洋般包围著她,簇拥著她,淹没著她。她叹了口气,用手臂紧紧的环抱著他的腰。“你在干什么?”他轻抚著她的头发
“听你的心跳。”她悄悄笑著:“它跳得好美。”
“是吗?”他的眼眶有些儿潮湿:“从没有人这样说过,我不知道心跳也可以用‘美’字来形容。”
“可以的。”她虔诚的说:“因为——这颗心是属于我的!我觉得它美,好美好美!”
“可是,”他感动的叹息。“我还有很多缺点,是不是?我霸道,自私,傲慢,不讲理……唉,佩吟,我会改,我答应你,我会改。为你而改。”
“你不用改,”她轻轻摇头,她那小小的脑袋在他胸膛上转动著。“它们也很美。”“什么东西也很美?”“你那些缺点!”“是吗?”他惊叹的。“是的。”她好轻好轻的说,声音柔美得像一支歌:“当你恋爱的时候,你一定要把对方的缺点一起爱进去,那才是真正的爱了!”他紧拥著她,眼眶更潮湿了。
她也紧贴著他,用她的全心灵,在体会著“幸福”,接纳著“幸福”,拥抱著“幸福”。
14
“幸福”会是一阵风吗?会“来得急”,而“去得快”吗?许多年前,佩吟也曾经以为她拥有过幸福,那时,弟弟没死,妈妈没病,维之和她正陷在疯狂般的热恋里。可是,曾几何时,所有的事都变了,弟弟死了,妈妈病了,维之变了心。属于她的“天堂”,一下子就变成了“地狱”。所有的“欢笑”,都成为“哭泣”的前奏。使她在好长的一段时间中,都宁愿自己从未认识过什么叫“幸福”,那么她也比较容易接受“不幸”。现在,“幸福”又来了,比以往更强烈,更珍贵,因为,她是先认识了“不幸”,才又接受到“幸福”的。这“幸福”就像一件稀世奇珍般,被她那样珍惜著,那样崇敬著,那样牢牢的抱在怀里,紧紧的拥在心头。
但是,她抱得牢这“幸福”吗?
事情发生在一天下午,她的学校快开学了,上午,她还参加了学校的“校务会议”,她推辞了当“导师”的职务,因为,她预料她会有个忙碌的秋天。下午,赵自耕要出席一个商业界的酒会,然后还要去办公厅处理一些事情,佩吟始终没有弄清楚赵自耕到底有多少事业,也并不太关心这个。她和赵自耕约好晚上再见面,因此,那天的下午,她是很空闲的可是,门铃响了,阿巴桑跑来告诉她,外面有一位先生要见她。她走到大门口去,心里很轻松,小花园里的金盏花和金鱼草都在盛开,她想起赵自耕所谓的“别离了,傲慢!”就想笑,就觉得满心怀的欢愉和感动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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