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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酒庄的酿酒师和市场部的同事,还有作为律师的舒诚,都陪她一起参加了慕盛的特别晚宴。
算是一个庆祝party吧。
其实作为酒庄的员工,甚至舒诚,都十分看好慕盛的这次入股。
正像汤慕泽所说的,世界上有许多比明珠酒庄名气大多了的酒庄都被酒业巨头们收归旗下,并不见得是坏事。
经营理念有分歧?没关系啊,你有本事说服董事会,照样有可能按你的理念继续走下去。
当然,那样的难度比现在自主经营一个小酒庄还要高得多。
万一再遇上特别强势且对酿酒有自己想法的董事长,就更难了。
比如汤慕泽。
他依旧绅士,沉稳,亲自在慕盛集团的楼下等她来,不忘赞美:“你今天好漂亮。”
“谢谢,汤先生也很精神。”
虚与委蛇,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两人步入电梯,她目不斜视,汤慕泽摁下电梯门却故意不摁楼层,看向她道:“舒眉,你在怪我?”
“没有,我怪我自己。”
怪她自己太天真,忘了商人无利不起早的特性,高估了多年前短暂共事的那么一点情分……甚至怪自己没有听陆潜的话——连他都看出汤慕泽动机不纯。
“你现在还可以反悔。”
舒眉终于正眼看他:“酒庄进退维谷是事实,我反悔又能改变什么?你有心引我入局,跟下级代理商的每一份合同都是窟窿,没有酒就只能用钱去填。欧洲进口的那批酒所有资质都齐备,就是无法清关,再拖下去,仓储费用我都要付不起了。我不知道背后是什么样的力量在左右,但我知道我惹不起,硬碰只会头破血流。”
汤慕泽目色沉沉地看着她。
“我问过了,现在这种情况是没有银行愿意贷款给我的,我只能去借高利贷。那是另外一个大坑,我说什么也不会把自己和身边的人拉进去。我在法国的时候,参观过勃艮第三星的勒桦酒庄,相信你也知道,勒桦夫人几乎为DRC工作了一辈子,最后理念不合,出来自立门户,也把自己的新酒庄做起来了。我或许没有勒桦夫人优秀,但我跟她一样,只想亲手酿自己的酒,如果在明珠无法实现,我大不了重新开始,但也不能把明珠往坑里带。”
她停了一停,继续道:“大家都觉得慕盛入股是个不错的机会,至少可以解除酒庄现在的困境,那就签协议吧。酒庄也跟人一样,只要能活下去,就有希望的,不是吗?”
汤慕泽很有耐心地听她说完,笑道:“看来你想的很清楚了,但我说的反悔指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他略凑近了些,两人的距离在这个原本就封闭的空间里显得十足暧昧。
林舒眉也不怕他,竟然还笑了笑:“怎么,到了这时候又想起来打感情牌?我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酒庄,何德何能,还用得着汤先生用男色来埋单?”
“你对我的误解不是一般二般的深了。”汤慕泽道,“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很难让你再相信我,但你的确还有其他选择,比如嫁给我,跟我结婚。”
林舒眉一愣,旋即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笑什么?”
她掩唇笑够了,才抬眼看他,目光澄澈:“没什么,大家都在等着呢,我们别耽误时间了,上楼吧!”
大厦第四十层的会议室里,的确已经坐满了与会的人员,只等汤慕泽和林舒眉来,就可以开始就收购酒庄的最后事宜进行磋商和说明,然后签订协议。
林舒眉身旁是作为律师出席的舒诚,两人偶尔低声耳语。
“不用这么谨慎。”汤慕泽坐在会议桌对面,笑道,“今天只是签订意向书而已,具体的条件后续还可以再谈,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林总……”
话被敲门声打断。会议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跟在汤慕泽秘书身后进来的人竟然是陆潜!
“这份意向书不能签,相关的说明我已经发送到我太太的律师邮箱里了。明珠酒庄的公司章程里写明,引入新的股东需要所有董事一致同意,我作为明珠酒庄的董事,不同意这次收购计划。”
满座哗然。
舒诚似乎并不急于查看邮箱里的文件,林舒眉不解地看向他。
他低声道:“这件事我晚点再跟你解释,不过目前来了,今天这份意向书应该就签不了了。”
汤慕泽站起来,仍是彬彬有礼的样子。
“陆先生,如果你对这次的收购计划有什么意见,不如借这个机会坐下,我们面对面的聊一聊。”
“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请你不要再打酒庄的主意,更不要算计我太太,这不是一个男人的作为。”陆潜脸色沉郁,上前拉起林舒眉的手腕,“我们走。”
他头也不回地拉着林舒眉离开,舒诚朝汤慕泽他们欠身笑了笑,也紧跟着离开了。
汤慕泽摆摆手,让会议室里其他人收拾东西散去,这才对一直坐在他身边的另一个男人说:“看到了吗?人家夫妻齐心,其利断金。你绕这么大个圈子,现在是把我给架在火上烤。谈判到一半被人搅了场子,这样的事在我这儿还是破天荒头一遭。”
男人穿深色熨贴的手工西服,领带一丝不苟,脸上看不出喜怒,交握着双手坐在桌旁。
“那个陆潜,是真的失忆?我看他刚才没有认出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