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关文章
-
无相关信息
她手上熟悉的香气刺激着陆潜,他呼吸急促起来,望着她的眼睛像黑色的深泉。
两个人虽然一动不动,但舒眉还是感觉到了他的变化。
她很崩溃:“陆潜,你能不能不要这样随时随地发、情?”
陆潜却注意到了别的,被她捂住嘴,只说出两个字:“……婚戒。”
她还戴着婚戒。
舒眉不得不缩回手:“那又怎么样?”
这母子俩什么情况,都喜欢拿戒指做文章?
“离婚,为什么……还……婚戒?”
她愣了一下,他知道她打算离婚?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身侧,才发现她包里的东西都散落出来,那份离婚协议书白纸黑字,想不注意都很难。
“因为这戒指很贵,所以我喜欢戴,不行吗?知道我们要离婚,就别消耗我的耐性了。”她顺势把他从身上掀开,“你得转到康复中心去。”
“……我不去。”
“理由?”
陆潜道:“我要回家。”
很好,声音清朗,吐字清晰,虽然说得很慢,但这确实是陆潜说话的腔调。
“你要回哪个家?”舒眉自己先站了起来,“你现在能站起来吗?站起来,走下楼去,我的车就停在楼下,可以给你开回家。”
陆潜没吭声,两手去抓旁边的轮椅,想要借力站起来。
额上很快渗出汗水,呼吸也乱了节奏。他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支撑着身体,可他做不到。
太勉强了。那么大的创伤,又卧床多年,哪怕是站和走这样简单的动作对他的脊椎和肌肉都超出负荷。
他跌坐回去,这样的屈辱和失望已经足够让他大发雷霆了,可在林舒眉面前,他只是闭上眼,坚持说:“我要回家。”
“你连站都站不起来,生活都不能自理,怎么回家?回家了又能怎么样,你指望谁伺候你,我吗?”
舒眉把那份离婚协议书扔在他面前:“这是三年前我们就拟好的离婚协议,你看清楚了,我们婚后住的地方在明珠酒庄里面,这么多年酒庄是我一手打理的,所以离婚后酒庄归我,房子也归我。你现在这个样子要出院回家,可以,签了这份协议书,就跟我没关系了。你们陆家家大业大,不愁没地方安置,你爱上哪儿住上哪儿住,反正我是没有跟前夫同住的爱好的!”
协议书一式两份,格式规整,措辞严谨,应该已经给专业的律师看过,不是随随便便拟定的。
陆潜从清醒到现在,还没有整片成文的文字像这样放在他面前。他看着纸面上那些方块字,像一波波洪涛汹涌着冲进眼睛里,竟然冲得他有些头晕目眩。
“怎么,字也不认识了?那我一条一条读给你听!”
她说着就来拿那份协议书,陆潜的手却握成拳头死死摁在纸面上。
她的手指只捏住文件的一角,眼睛却跟他的眼睛对上了,不得不弯下半截身子跟他对峙。
“为什么,离婚?”
“……”
林舒眉似乎完全没料到他会突然这么问,愣了一下,“你问我啊?”
嗯。
陆潜像个明知做错了事却不知道错在哪里的小孩,目光澄澈,却又带着巨大的疑惑。
林舒眉感觉荒谬,又有点可笑,直起身来:“陆潜,你个王八蛋问我为什么离婚,你不会连自己为什么会出车祸都忘了吧?”
刚才的暴躁阴鸷都成了过眼云烟,陆潜眼睛里风平浪静,一丝涟漪也没有。
她恨他这个样子也没办法——对,他就是连这个也不记得了。
舒眉又深深吐出一口气,拿出笔来,塞到他手里:“签字吧!”
本来她也没有这么坚决地要让他签这份协议。
嫁进陆家是为了什么?不是为了钱吗?协议是三年前写的,过去这么久了,为了照顾他付出的心血也是心血,三年的青春也是青春啊!
她本来是打算,就遵守他妈妈提出的那个一年之约,等他好一点了,再重新拟一份协议,能得到的更多。
她要做个好商人,总不能让自己吃亏。
可是这一刻,她竟然冲动的觉得,就这样吧,签了也好,他们俩桥归桥、路归路,再也没有关系了。
她认识了快二十年的男人,耗费了她那么多精力和心血的陆潜,以后就是陌生人了。
及时止损嘛,也好。
可是陆潜没动。
他握着笔的指节僵硬,像是已经忘了怎么写字,左手还摁在纸面上,把平整的纸张磋磨得起了褶。
“字也不会写了?”舒眉飞快地把协议书翻到最后,“这里,签你的名字。”
他不是不知道应该签在哪里,可笔尖离得老远,就是没有下笔的意思。
“不会写是吧,我帮你。”
她彻底蹲下来,手握住他的右手,逼他把黑色水笔紧紧捏在手指之间往纸面上凑。
他抗拒着,浑身的力气又集中到这一只手上,她要往前,他却犟着不肯动。
两个人都执拗,像打架一样你来我往,他想甩开那支笔,可她牢牢禁锢着,竟然连甩也甩不开。
毕竟他还虚弱,手臂发颤,最后大概是放弃了,任她握住手往前猛的一送——
墨迹没有落在白纸上,他另一只手挪过来挡在前面,笔尖直接插入了手背的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