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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是完全没有听到。
“姚叔。”走到门口,他才开口,“去开车,我们今天到市中心的公寓去。”
“哎,好。”
“不用麻烦了。”舒眉说,“我自己开车。”
她开自己的车出来,林超群和徐庆珠都在后排落座,她眼睛直视着前方,似乎也没有招呼陆潜上车的意思。
“眉眉。”
她终于降下车窗。
“你回去吧陆潜,这个年,我们不能一起过了。”
她不愿意让曲芝华觉得,是她把她唯一的儿子给抢走了。
他们两家人,再也经不起这样你来我往的计较。
怎么看,都像是孽缘。
陆潜竟然也没有争取,只叮嘱她说:“那你们先去,我晚点再过来。你路上小心开车。”
再看向后排的林家夫妇,林超群正在气头上自不必说了,一向关爱他的徐庆珠也已经把头扭向另一边,不看他一眼。
没出口的话,只能又生生咽回去。
他眼看着林舒眉的车飞驰离去。
他回到屋子里,陷坐进沙发,几乎立时就失去知觉。
舒眉不在,这个房子就像被抽空了灵魂的空壳,安静得没有生气。
他喜欢这个家,一直想要回到家里来,就是因为她在这里。
他不能相信自己以前对她那么坏,甚至想扔下她和肚子里的宝宝独自远走高飞,无论如何都不愿相信自己会做出那样的事。
可惜他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就算头痛欲绝,也完全想不起当时自己的打算,给她一个像样的解释。
他还怎么祈求她的原谅呢?
如果真是像她说的那样,他自己都无地自容。
在救护车上,他被氧气面罩遮挡得视线一片模糊,眼前放大的脸庞仍带着焦急,却再也不会是林舒眉了。
他最后抓住曲芝华的手,用尽所有力气说了一句:“妈,酒庄……把明珠酒庄给我。”
…
除夕前一天的超市仍然人潮汹涌。
舒眉推着购物车漫无目的地绕圈,要买的东西明明就刚从眼前划过,她却没有拿。
转了半天,购物车还是空的。
那天回来的车上,林超群像是后知后觉猜到了什么,逼问道:“陆潜他妈妈说咱家跟陆凯风有那层关系是什么意思,他那时为什么二话不说就肯好价钱买下酒厂和牧场?”
徐庆珠红着眼睛,却一直淡漠地看向窗外,没有理他。
“到底还有什么事儿是我不知道的?现在都让人家外人来看笑话!”
舒眉不胜其扰,瞥了一眼后视镜,吼道:“说够了没有?要想让我也出一回车祸,你就给我继续吵!”
林超群这才不吭声了,回到家里,也罕见的没缠着徐庆珠絮叨,兀自进了自己的房间。
徐庆珠也不理他,仿佛回到了当初家里没有这个人的时候一样。
家里的气氛,压抑又别扭。
年关难过,年年过。再难再压抑,徐庆珠也要做年夜饭,这才拉舒眉出来逛超市买东西。
林超群在家没事做,也非要跟出来。
父母推着另一辆车,一前一后在生鲜区犹豫了好久,也没想好明天的年夜饭到底该做些什么菜比较好。
最后会和的时候,两辆车里加起来的东西还没有人家三口之家一个提篮里的多。
结账的地方又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长队,蠕虫一样慢慢往前挪,半天都还在原地。
徐庆珠翻检出购物车里的一盒豆腐,絮絮说着是不是还是买老豆腐好一些,这种太细嫩的不好烧,烧出来孩子也不爱吃。
冬天的芹菜呢?这超市卖的似乎不够新鲜了……
舒眉想起陆潜自作主张从康复中心回来的那一晚,一桌子菜里有一个汤锅,用了新鲜的鱿鱼和他自己炸的排骨酥,倒进台北产的螺肉罐头,还放了很多番茄、芹菜和蒜苗。
他说都是应季的蔬菜,她应该会喜欢。
有点重口味的汤锅,其实味道很好,吃两口,身上就很暖了。
其实她也不是那么爱吃芹菜,但那天也吃了不少。
陆潜,他什么时候也开始这样关注她的口味和喜好?
队伍前方有人跟收银员吵了起来,声音盖过人潮,快把屋顶都掀翻了。
排在后面的人抱怨声四起,又更是乱哄哄刺激着鼓膜。
舒眉低头看着购物车里稀稀拉拉的东西,空虚和烦闷瞬间升腾到了顶点。
她忽然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又拉着父母在这里干什么。
明天的年夜饭注定是食不知味的了。
她忽然不想买东西了,也不想再继续困在这个地方。
她丢下购物车,拉起徐庆珠道:“妈,我们回家吧!”
“啊?东西还没买好呢……买好了再回去。”
“不是,我不是说回这里的家,我是说回我们自己的家,回牧场去!”
春运最后的疯狂,她的行动力让她抢到了合适的航班里仅存的三张机票。
徐庆珠和林超群坐上了飞机都还有点反应不及。
值机的位置没法安排到一起,正好把林超群丢到后排,她们母女俩坐在一起。
徐庆珠问:“这时候,怎么突然想到要回去了?”
“过年要回家,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这里又不是我们的家,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