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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康复中心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她不确定陆潜吃过饭了没有,不过他吃的都是康复中心配送的营养餐,没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
倒是她有点吃腻了那些没有味道也没有油水的大锅饭,从酒庄出来的时候顺手捞了一坨爸爸做的甜烧白。
感谢科技进步带来的便利,现在都自家做的吃食都能用真空袋封口、用冰袋保鲜了。
还有一张煎饼,打算等会儿晚上饿的时候卷着甜烧白里吃不完的肉再慢慢嚼。
陆潜不在病房里。
她问了一圈,值班的护士说,这个时间他大概率是在活动室。
陆潜并不是个很合群的人。
以前单位科室年轻人多,也会约K歌和露营烧烤之类的活动,他都不怎么参加。
直到那个人来了之后,才变得不一样。
上下两层都有活动室,舒眉找到其中一间大的,大概是在放电影,都是年纪大一些的人在观看。
这个康复中心治疗费用不菲,且很多病人本就是流动的,治疗时才来,平时都住在家里,因此住院的病人并不多。
她又绕到楼下,这个活动室面积小,却有里外两间,她只看到里间亮着灯,虚掩的门显示里面是有人在的。
其实本不可能有什么秘密,然而舒眉推门的手却还是犹豫了。
不要又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像当年一样。
“哇,好漂亮啊!”
“太厉害了!”
“这样就行了吗?”
活动室里传来孩子们的声音。
舒眉这才推开门进去,竟然看到陆潜身边围绕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看来是姐姐带着弟弟。
他依然坐在轮椅上,面前是一块画板,画的好像是城市日落的景观。
没有像样的画笔,三个人手上却都沾满了颜料,不用说,这幅画肯定就是他们的作品。
陆潜本来一直很安静,甚至感觉不到什么情绪,回头看见她来了,脸上的神情一松:“你回来了?”
舒眉又走近些,弯下腰看着那块画板:“这是你们画的?”
“对呀,大哥哥教我们画的,厉害吧?”
个子小小的男孩大概只有六七岁,嗓门很大,一脸骄傲。
舒眉看了看他身上已经被颜料染得快要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衣服。
旁边的姐姐十一二岁的样子,很懂事,细声说:“妈妈说这个是水性颜料,很好洗的。”
“你妈妈呢?”
“在做治疗。”小男孩扬手往外指,“就在那边。”
所以丢下两个孩子跟着陆潜混。
不能怪大人心大,有时也是没有办法,假如家里没有其他人照看孩子,大人即使到医院或者来做康复,不也得带着他们吗?
眼前这幅画是画的真好。
倒不是说有多么高明的技巧,而是仅仅用手掌和手指、有限的色彩,就画出那么完整而有层次的画面来,画画的人多少有点天赋。
她又看向陆潜:“你吃饭了吗?”
“还没有。”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吃?”
“等你。”他也看着她,“老姚说你回了趟家,没吃东西就过来了,我就想等你一起吃。”
听他这么一说,不知怎么的,舒眉的耳根一阵阵发烫,嗔怒:“我又不跟你吃一样的东西,你等我干嘛!”
“那你手里提的是什么,不是给我的吗?”
她这才发现刚才忙着楼上楼下地找他,忘了把带来的东西放在病房了。
“手这么脏的人,没资格吃饭!”
“洗一下不就行了?”小男孩为陆潜辩解,“大哥哥,我们陪你去洗手。”
他五颜六色的小胖手摁在陆潜的衣服上,姐姐同样满是颜料的手握住了轮椅的把手……
跟她错身而过的时候,陆潜笑了笑。
舒眉仰头,忍不住长叹了口气。
手洗干净了,回到病房,两个小家伙还不肯走,眼巴巴看着舒眉手里那些食物。
“你们也没吃晚饭?”
姐弟俩摇头。
舒眉回头看陆潜,他没什么表示,一副任凭你拿主意的样子。
她气结,指了指不远处的沙发:“去那边坐着。”
孩子们乖乖照做。
她把手里的甜烧白放进微波炉里加热,又拿了碗去帮陆潜舀粥。
他朝沙发抬了抬下巴:“这个不给他们吃?”
“闻到药味儿没?这里面有人参和茯苓,太补,不能给小孩子吃。”
“你熬的?”
她瞪他一眼:“我妈。”
这个巨大“惊喜”的帐稍后再跟他算。
陆潜心满意足地喝粥,她原本担心他嫌药味儿重不肯喝的情况完全没有发生。
甜烧白热好了,她端出来,用叉子把裹着肉片和豆沙的糯米分开来,尽可能的让每一坨糯米都包着肉。
“你们先尝尝,看看吃不吃得惯。”
甜烧白的肉一定得肥,这样才有足够的油水和着豆沙的甜味浸透糯米,达到浑然一体的口感。
虽然肉本身的肥腻会被火候化解,但带着甜味的猪肉不是每个人都能吃得惯。
饿了的孩子哪管这个,而且小姐弟明显并不挑食,也顾不得烫就用筷子夹着糯米和肉卷往嘴里塞。
“唔,好好吃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