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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有卸妆油,就想试试你的好不好用,这就盗窃?这么难听?”王潇嗤一声,“大不了你以后想用什么用我的。”
陶思眠整理桌上的书,看也没看王潇:“麻烦你收收心思,我真的不想陪你玩这些乱七八糟的手段——”
“哇是我在玩手段还是你在玩,”王潇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腾地站起来,“他妈以前截我胡的就是你,现在挑拨我和聂珊珊关系的是你,抢周识理团队名额的还是你。”
“我他妈就是动你卸妆油,我知道你讨厌别人动你东西,我就恶心你,你能怎么样,”说着,王潇抬手把陶思眠的卸妆油瓶子拂到地上,“哐当”瓶碎,王潇夸张地“哎哟”,“不好意思,手滑。”
卸妆油从残破的玻璃壁边缓缓淌到地上。
陶思眠收书的动作停住。
王潇鼻尖嘲了半个音节。
安静间,裴欣怡忍不住道:“陶总什么性格我们都清楚,王潇你有话好好说,不要每次不分青红皂白就把脏水往人身上……”
裴欣怡话没说完,陶思眠起身走到王潇桌前,直接抓了她一把化妆瓶罢碎在地,又拿她一把口红,逐根摁断。
王潇懵在当场,回神之后,发疯一样去抢陶思眠的手。
陶思眠稳然不放,摁断最后一根,她把金属壳摔在地上,语气极淡道:“论坛辱骂许意菱的跟帖转发过了五百,有人给了我解码ID,你这么做出于什么我不知道,但我已经把材料交给了律师事务所,中午和律师通了电话,律师函下周到你手上。”
“你如果要找我索赔,加个单价发给我,如果你要报复,”陶思眠指道,“我化妆品在桌子上,我出去,你随意。”
说完,陶思眠拿了手机朝外走。
王潇紧咬嘴唇面色惨白,裴欣怡本想跟陶思眠一起出去,但害怕王潇真的在寝室胡作非为,又坐了下来。
而陶思眠走几步,想到什么,忽然停下。
“不是要恶心我吗,”陶思眠嘴角扯了个极其寡薄的笑,“这点你赢了。”
陶思眠门合得很轻。
里面有王潇崩溃的哭声“陶思眠你不是人”“你他妈给我发律师函”“我不信”“凭什么所有东西都是你的”,夹杂着裴欣怡不走心的安慰“那天在论坛带节奏的真的是你啊”“诽谤罪可是大事儿,不知道会不会被记到档案里”“你是准备保研还是出国来着,该不会受到影响吧”……
陶思眠走到走廊尽头的阳台,声音彻底听不见。
夜晚的凉风扑簌簌吹,一两处灯火宛如失落的沙洲。
陶思眠从兜里摸了颗大白兔,手搁在栏杆上撕纸,撕开后俯身吃糖,满嘴的甜味让她禁不住眯了眯眼睛。
陶思眠不是个愿意和别人亲近的人,但室友这种关系,怎么说呢,带着一些机缘巧合和不可回避。
一旦关系建立了,只要对方不是特别过分,她甚至都愿意委屈自己忍一忍。比如她学会了帮裴欣怡带宵夜,学会了戴上耳塞睡觉,甚至学会了把写完的作业分享到寝室群。
裴欣怡和唐栩栩都是小可爱的两只,而王潇和她不对盘……
陶思眠说不上来。
可能是曾经王潇头天晚上说对一个富二代有好感,结果第二天,那个富二代找陶思眠要微信被陶思眠拒绝。
可能是王潇觉得许意菱超酷,就是高傲,隔周周末,王潇返校看到许意菱在寝室门口抱着陶思眠“宝贝”“宝贝”地叫。
也可能是一些不可察的细节……
所有的事情推到这个节点,自然撕破脸。
陶思眠不觉得惋惜,只是觉得不舒服,楼下的灌木蓊蓊郁郁,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她转而靠在墙上,摸出手机想转移注意力时,语音电话进来了。
黎嘉洲是个做事认真的人,他觉得自己带小姑娘进了研究楼,就有必要问一下她的后续。
不是关心或者别的意思,只是出于一种负责的态度。
至于为什么挑在晚上拨?因为他和小姑娘都是不将就的人,通话需要一个安静且可持续的环境。
陶思眠也确实没多想,接了起来。
黎嘉洲清了一下嗓子:“采访怎么样?”
陶思眠轻道:“采访还行。”
黎嘉洲发了个单音:“嗯?”
陶思眠反问:“嗯?”
“采访还行的意思就是其他地方不行啊,”黎嘉洲耐心道,“怎么了?”
陶思眠:“没什么,和室友有点小事。”
陶思眠不愿多说,黎嘉洲也不追问:“作为过来人告诉你,反正原则是不要委屈自己。”
黎嘉洲声音在手机里听起来比面对面更低一些,裹着一股细微的电流感。
陶思眠耳朵痒酥酥,她动了动脖子,没出声。
黎嘉洲便安安静静陪着她。
陶思眠在吃糖,黎嘉洲隐约听到了一点类似小动物包东西的囫囵声。
陶思眠没提挂,黎嘉洲自然也没提。
两人就这样专心静默好一会儿,陶思眠半调侃道:“你这么优秀和平常注意细节有关系吗?”竟然可以从两个字听出她的情绪。
“可能?”黎嘉洲也不太确定,因为从没有人这么说过他。
两人又闲扯了好几句,互道晚安。
不知道是不是黎嘉洲电话的尺度很合她意,也可能因为有个人说说话,陶思眠从阳台回寝室时,嘴角稍稍朝上勾了点弧度。